“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罗燕凝视着简淼,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简淼不解地追问。
“因为我的世界早就跟你无关,我身边的人更与你没有丝毫关系。”罗燕幽幽地说着,语气并不是责怪,也不是伤感,就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水。
简淼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能帮你什么,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如果还有别人照顾你,那我……”
罗燕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心意,她能感受到。但毕竟,他们早就回不到往日,今时今日的关系,再相见,再联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你就不用费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罗燕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毛衣背心请带走,我想休息一会儿。”
简淼怔怔地看着罗燕,她背对着他,瘦骨嶙峋的身板有说不出的冰冷与坚硬。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此时,门口的肖美华却静静地凝视着他俩,嘴角浮上一层得意的笑。明天应该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胡馨月一大早就接到肖美华打来的电话,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大嫂主动打来电话,难道是愿意原谅自己了?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嫂子这么阔就消了气,这也有点奇怪。
“馨月,你哥想吃你家保姆做的老鸭煲,你看能不能……”肖美华的声音颇为真诚,就像当初姑嫂心无芥蒂的时候。
“当然能。”胡馨月忙不迭地答应,“我哥真的想吃啊,那我现在就去买来让阿兰做,中午就能吃上了!”
肖美华很是客气:“唔,那就辛苦小姑子了。”
“我很快的,嫂子。”胡馨月心情激动,挂上电话,连声呼唤保姆阿兰。
“妈,什么事情那么高兴?”简美壬看见妈妈兴奋的样子,有些纳闷,自从舅舅生病,妈妈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了。
“是你舅舅啦,他要吃阿兰做的老鸭煲。我这就做,做好了给他送去。”胡馨月满脸含笑,就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舅舅舅妈不怪我们了?”简美壬也特别高兴,对舅舅的病,她也心怀内疚,表妹胡若霜退婚,她多少也脱不了干系。这会子听说舅妈宽宏大量,给妈妈找了个台阶下,心里自然欢喜,“我跟你一道去。”
胡馨月连连赞成:“好好好,我们娘俩一块儿去。”
胡馨月仔细地装好便当盒,和简美壬一块儿开车前往医院。胡馨月下了车在大厅等候,简美壬把车开去停车场。
胡馨月想等女儿一起上去,所以就在电梯口等着,看着一拨拨人在电梯里上上下下。突然,电梯门“叮”一声响,打开了之后,走出来两个相互搀扶的人。
这两人,胡馨月都认识,熟到刻骨铭心,熟到此生难忘。
她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简淼和丈夫的前任女友罗燕。罗燕比三十年前老了很多,瘦了很多,但那楚楚可怜的风韵却丝毫未减。素色长款连衣裙罩着瘦弱的小身板,显得松松垮垮的,却我见犹怜。丈夫简淼受伤的手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另一只手亲昵地搀着罗燕。
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胡馨月呆若木鸡,手中的便当盒哐铛一声掉在地上,眼泪也紧接着夺眶而出,浑身像筛糠一样,不由自主地发抖。是心灰意冷,是怒急攻心,是惊慌失措。
老鸭煲的汤汁洒了一地,好几块鸭肉滚到了简淼和罗燕的脚畔。两人本来都是专心走路的,这一下双双抬起头来,看到了瞪着眼睛满脸泪水的胡馨月,顿时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简淼立刻缩回了扶着罗燕的手,脸色已经煞白。罗燕也因为简淼突然抽离的手,而有些踉跄。苍白的脸上一阵潮红,手心里全是汗。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本以为今天是自己最后一次贪心,却没料到这仅有的贪婪最终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妈,你怎么了?”简美壬匆匆赶来,看见目瞪口呆的妈妈,以及一地的狼藉,冲上去扶住妈妈。她从没看见过妈妈如此失态的样子。
“你……你们……”胡馨月指着两人,胸口剧烈地起伏,说不出话来。
顺着她的指引,简美壬才发现了自己的爸爸神情惊惧不安地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一起。
“爸,你怎么也在医院?”简美壬觉得实在意外,她指着罗燕,狐疑地问,“她……她是谁?”
简淼没做声,顾自将行李包放在地上,扶着罗燕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小声地说:“你休息一下,交给我我来处理。”罗燕整个人呆呆地,没有什么反应。
简淼径直走到胡馨月身边,拉住胡馨月的手,小声说:“馨月,这件事,我回家好好跟你解释,现在我先送罗燕到汽车站。”
“好你个简淼,你现在还想着要撇下我们母女跟着她去?”胡馨月气愤地甩开简淼的手。
简淼急着辩解:“不是的,我只是送她回家,她刚做过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你倒是学会怜香惜玉啊?”胡馨月一听简淼解释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怒睁的双目里饱含着泪水。
简淼苦笑着哀求:“馨月,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你倒是有理了?”胡馨月气得胸口一阵阵疼,眼泪也不争气地涌出眼眶。
简淼伸出手想去帮胡馨月擦眼泪,胡馨月却不领这个情,直接推开简淼,冲到罗燕跟前,指着她面色铁青地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面对胡馨月的质问,罗燕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是……我是来看病的。”
“看病?”胡馨月冷笑着,“我看是来装可怜博同情的吧?”
简淼追上来,怒不可遏地拉住胡馨月:“够了,馨月,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啊!”
胡馨月被丈夫一呵斥,泪水就止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委屈得像个孩子。而罗燕也靠着椅背默默流泪,身体抖抖索索,就像一片秋风中的黄叶。
简美壬看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父母之间说的是什么,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肯定是妈妈的一个心结。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搂住妈妈,用纸巾替妈妈擦去眼泪。
这时候肖美华推着胡诚月也出现在电梯口。肖美华很得意地看着自己导演的这精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