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的话瞬间引爆了全场。
“你要保这小孩?你之前可曾听见他如何羞辱老夫的。”齐云黑色衣袍无风自动,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端木青以及他背后的沈渊,郎朗道:“瀚术王朝律法第三十七条,术士不可轻辱,辱者酌情惩戒。”
“在座的诸位,老夫说得可对?”齐云甩袖背手,对着高阁众人询问道。
“是,齐云药师说得没错。”孙泰看戏的不怕事大,起身附和。
“哈哈~”文楼放声大笑,摇摇头:“在下看来,小家伙说得很对,说你齐云是个老匹夫,怎么能算是辱骂呢,实事求是罢了。”
文楼见端木青出手,他这边自然不会闲着看戏,砸场子,时机很重要。
“文楼,你真当我齐云怕你不成?”齐云怒指文楼,目光冒火的看向他。
“老匹夫你是说,你要与我斗上一斗?”文楼将餐桌一掀,怡然不惧回应道。
学院派绝对是任何州城郡府的最强势力,只不过他们的理念是教学育人、传知授术,不喜参与俗世,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怕事,相反,学院派的术士只要占着道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一呼百应。
“你·····”齐云气急,盯着文楼,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
“文楼兄还有齐云药师,不妨各退一步,看端木阁下怎么说。”一名垂髫老者站出来打圆场。
老者辈分很高,是荆州城炼金派的老一辈人物,威望深重,喜欢提携炼金新人,齐云很早就被老者看好,算是他的半个徒弟,故而今天也到来捧场。
老者的话让两人熄了动手的心思,高阁众人也纷纷将目光转投端木青。
“这个人,你不能动。”端木青站在演武场中央,态度不改的说道。
“为何不能?”齐云质问,他想不通,为何对方在一席问话之后便要坚定的保下两个小孩,这让他很不甘心。
“我的事需要向阁下汇报吗!”端木青不欲多言,他的过往没必要与外人提及。
“那这场切磋呢。”齐云不愿轻易端木青,仍不甘心的问道。
端木青闻言皱眉,转身看向沈渊,凝望的眼神间传递着询问的意思。
严格来说,术士学徒级别的切磋他是没有理由阻止的,就像任何一只雏鸟都不可能在雄鹰的庇护下成长,想要翱翔于天地就得有敢于搏击风浪、俯瞰悬崖的勇气,端木青的保护只会害了沈渊。
可端木青之前见识过顾沾的表演,稳稳的三等术士学徒,沈渊身上散发的术士波动虽然不弱,但沈渊的年龄却让他不得不担心,并不是说年龄大就一定实力强,可顾沾年龄大经历得多,对于戏法的认知,对战斗时人心的揣摩肯定比五岁的小孩更要深刻些,战场瞬息万变,稍微有点差池,沈渊便会命丧黄泉。
这样的代价是端木青承受不起的。
因为,沈渊是沈老太太的希望!
面对端木青关怀的目光,沈渊有些不知所以,他祖奶奶只跟他提过一句:‘通往术士的道路已经给你铺好’,具体关于端木青之事,沈老太太却只字未提,故沈渊根本无从得知对方关切善意的来源。
“解药先给我,切磋我接下了。”沈渊从与端木青的对视中收回目光,朝着齐云冷冷说道.
“嚯~”
沈渊的声音并不小,招致演武场所有人都能听闻,他的话瞬间让所有观战者唏嘘不已。
“小家伙很勇敢啊!”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逞匹夫之勇,找死罢了。”一些与齐家关系近亲者自然不会因为沈渊的些许勇气就站在他这边。
“那家伙傻啊,真是给他蠢死了。”路巧儿嘀咕一嘴,干看着好像比场下之人还急切,跺脚时朝旁边的路远瞟了一下,发现对方正打量着她,尴尬间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巧儿,你也认出他俩了吧,安心看戏,这两个小家伙不简单。”路远的声音幽幽传来,将自己作为观众的心态摆得很正。
在路远看来,端木青是完全有能力保下沈渊的,但沈渊却毫不犹豫的拒绝,其中除了敢于面对危险的勇气外,自身实力必然没有人们理所当然认为的那么不堪,更何况,那杆他亲手锻造的‘流萤浴血枪’,对方到此时都还未掏出来。
“好,没问题。”齐云没想到沈渊能答应,二话不说将一管药剂扔给端木青,生怕沈渊反悔,恨恨说道:“切磋完毕,药剂你便可以带回去了。”
交代完毕,齐云似乎想要走到台下去,经过顾沾身边,眼神阴狠示意顾沾,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慢悠悠晃到演武场边缘。
“端木青大人您帮我看住齐云就行。”沈渊对着身旁的端木青说道。
“哦?好。”端木青闻之一愣,旋即释然大笑一声,他不知道沈渊哪来那么大的口气,但这并不妨碍端木青对沈渊的欣赏。
随后沈渊朝一边的韩信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沈渊眼神交流的意思很浅显:‘这场战斗我一个人来,你不用动手。’
韩信起初还准备反驳,但见沈渊态度坚决,只好重重的点头,退到沈渊身后十丈开外,也不离场,就这么站着。
等到端木青移至齐云那块区域,整个演武台上只剩下沈渊韩信与顾沾三人,演武场护盾屏障打开形成一个光罩,任何声音与术法波动都无法从光罩中传出影响外界,沈渊与顾沾四目相对,全场呼吸为之一凝。
“我原先还准备留手,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两个小孩,我面子上不好看,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顾沾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轻松,在他看来杀掉沈渊韩信二人易如反掌,二十多岁突破三等术士学徒,比起荆州城内为人称道的端木青亦是不逞多让。
才高生意气,大抵如是!
“故作姿态,废话连篇。”沈渊蔑笑摇头,满脸不屑。
“找死。”
顾沾双手施术,身边卷起一阵阵旋风,他身上的衣袍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片刻过后,顾沾周边的旋风在他身后凝聚成一根根食指粗细的长针,长针前尖后钝,针尖锋利无比,看上去叫人望而生畏。
“凝风为针!”
场外有人惊呼,端木青见状忍不住暗暗皱眉,想不到顾沾在风系的天赋这么高,将飘渺无相的风压缩成一根根细针,其中的难度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
遑论,顾沾的戏法仍未停止,短短时间,其背后密密麻麻已经成型了两百多根风针。
风针的数量还在增加。
三百……
四百……
五百多根长针的时候,顾沾停止了施术,这般数量的长针加上风的力道,足以将厚三尺的石墙打成刷子,打在人身上估计连渣都不剩。
“去。”
顾沾大喝一声,朝沈渊一指,风针便如同冬眠刚醒的巨蟒,饥饿的往沈渊身上扑去。
就在最前面的风针飞至沈渊只有一丈之时,沈渊不慌不忙伸手掐了一个术印,一面墨黑的罩子撑开方圆五尺的空间,将沈渊牢牢护在其中。
魂罩,灵魂系术士必备戏法。
“嘭……嘭嘭……嘭嘭嘭……”
风针洪流源源不绝撞在魂罩上,发出的声响不断,将沈渊连同魂罩淹没其中,一道风针筑成的长桥将顾沾与沈渊连接。
高台之人个个探身顾看,唯恐哪一个瞬间看得不仔细,风针就冲破了沈渊的防护,将沈渊碾碎。
“端木老弟,切磋中难免会失手,还望老弟见谅。”齐云对一边神情紧张的端木青故作姿态的说道。
“哼。”端木青冷哼一声,视线未从沈渊身上收回。
在沈渊决定应战那一刻,端木青尽管尊重了沈渊的决定,不插手两人的‘切磋’,但同时也在心底暗自发誓,沈渊若是死了,他便铲除齐家为沈渊报仇。
演武台上的风针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直到顾沾的五百风针耗尽,沈渊撤去魂罩毫发无损显露在人前。
“怎么可能……”顾沾惊愕,难以置信,刚才那一招至少消耗了他一半的术痕之力,准备一招将两个小孩迅速华丽的除掉,一槌定音。
而结果,却事与愿违。
“不是吧,他那是什么护罩,这么结实?”
有些老牌术士不禁站起身来,神情难以置信的问向周边的人。
“爹爹,那个是什么屏障?”路巧儿问道,路巧儿自问方才面对风针的倘若是她,她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难怪能拿得出灵魂玄铁……”路远小声嘀咕。
“灵魂系术士!”端木青惊喜中略带疑惑,沈渊从年龄上看才五岁,怎么会有这般深厚的术痕之力支撑住五百风针的侵袭。
还有,沈老太太在半年前的信中是让他来教导沈渊术士修行的,也就是说当时沈渊并不是术士学徒,短短半年修炼到这种程度,端木青细想不可思议。
简简单单一个魂罩,端木青便能从其中推导出如此多事情,幸好端木青站在沈渊这边,否则哪怕是一个陌生术士都会忍不住深究沈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