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铁匠铺的路上,白先去了几大材料市场,购齐打造猎刀的矿石。
打造王品品质的器物所需的材料完全区别于凡品武器,也并非轻易购得齐全。好在白牙从艺三年,对天望城各个材料市场以及杂货铺等凡是能买得到铸器材料的地方都了如指掌。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裹,一路小跑着在城内转悠一圈,回到铁匠铺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摸了摸钱袋,白牙坐在门口,心里头就像钱袋一样干瘪瘪的。
老铁匠虽然把铁匠铺留给白牙,但铁匠铺里的材料都是凡品材料,对白牙经济上的帮助并不大。不过老铁匠的心意,还有他希望白牙能继承的意志,白牙倍感珍重。
走到隔壁一家普通的裁缝店,“大娘,在吗?”白牙喊道。
“小牙齿你可来啦。”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从里屋走出来。
“大娘您在等我吗?”
“我等你干什么,你给我打的剪刀又锋利又扎实,估计我这把身子朽了它也不会朽。”
“大娘,瞧您说的,您身体健朗着呢,肯定长命百岁。”
“嘿嘿,”大娘开怀地咧嘴笑着,“我就喜欢小牙齿你嘴甜,伶牙俐齿的。是你陈爷爷他的锄头又坏了,等着你修。一直在棚子里蹲你呢,这不气不过,刚回去了。”
“又坏了?老爷子可真够勤快的!”上次帮陈老爷子修锄头的时候白牙估摸着他能用一个月,谁知半个月就用坏了。老爷子八十多,佝偻个身子,还天天闲不得,儿孙满堂却硬要跑自家菜园子里去翻土。
“他说你就是没收钱,故意不给他修好的,比你那师傅还猴精着呢。”
“哈哈,肯定不能给他修好啊,偶尔要让他歇歇。”
从去年开始,老铁匠就很少来铁匠铺,而白牙修炼、训练之余的时间只有半天,所以一般来找白牙打物件的主顾见铁匠铺无人,就把要打的物件写在纸上,放在隔壁裁缝铺里。白牙就每天到裁缝铺来取单子,打好了又放到大娘院子里,第二天主顾们直接找大娘要。
老铁匠走后白牙给街道乡亲们打物件、修物件都不收钱,有些主顾非要给钱,白牙就孝敬大娘了。
取过订单,看了一眼,修锄头、打菜刀、锅铲的都有。
“小牙齿啊,你今年有多大了?”大娘把在门口正准备回去的白牙叫住。
“有十五了。”
“十五啦,再过两年就是大人了。”大娘走出来,借着夕阳的光把白牙好好端详一番,“小模样真俊。”
“大娘怎么了?”大娘看他的眼神让白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年前你来给你那师傅当学徒,大娘就看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又好。我那外孙女今年也十五了……”
白牙撇过头悄悄翻一个白眼,果然!
大娘继续说道:“我那外孙女长得也水灵得很,跟个仙女似的。她爹是经商的,家境也不错……”大娘把她外孙女夸了一万样好,终于说道主题:“大娘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就想看她能早日嫁人。小牙齿,大娘是真喜欢你,大娘给你们拉扯拉扯,你把握把握?”
“大娘,我这……”白牙在想着怎么婉拒大娘的好意,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人家都说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句话。
“大娘也知道你是苦命的孩子,没爹没娘,不过你把心踹肚子里,”大娘一副拍胸脯保证的样子,“什么门当户对的破事儿大娘都帮你弄妥,那孩子最听我话了。你只要换个行当,别做打铁的活计,整天耷拉个脑袋灰头土脸的。”
“大娘,我……”白牙想说:我有心上人了。可又被大娘打断。
“你俩现在拉拉小手,你侬我侬一下,过两年成婚不是正好!”向白牙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是“你懂的”,说罢大娘竟捂着脸略带羞涩地笑了起来。
白牙都快被大娘逗笑了,但也逼急了,“大娘快看,”他指着大娘背后,煞有其事说道:“有灰机!”
大娘转过身,左右瞧了瞧,日暮时分的街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红色,街道上已经人影渐稀,“哪有什么灰鸡,整条街上就没人养鸡。”再回头,白牙早已溜之大吉,“嘿,这孩子!”
回到铁匠铺旁的土屋里,白牙无奈地摇摇头。
大娘年纪大了,人老话多。听说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一个商人跟着常年在外奔波,很少有时间来陪她。白牙有时候闲着也就跑过去唠嗑,只是大娘的话匣子打开了不可收拾,每每这时候白牙只好使用“飞机遁”。
离去穆不群那训练还有点时间,白牙准备稍微修炼巩固一下功法。修炼之途极为艰辛,不进则退,长时间不修炼体内的内气就会自然流失。
盘坐在床,白牙手握一块蕴含水属性灵气的矿石,进入修炼状态。
在未曾修炼之前,白牙一直以为所谓的五行,金就是金属、木就是木头、水就是水……然而并不是。白牙现在修炼的水属性内气,需要吸纳水灵气,水灵气并非是水分子,而是一种柔和、延绵不绝之力,或者说蕴含在每一种液态之物中的奇特能量。
就说魔法师,看似他们有着凭空造物的能力,随意地念动咒语,挥动法杖,天空中便是五颜六色的魔法璀璨飞舞。其实他们所释放的魔法都只能短暂地维持其形态,时间一过又会化为天地灵气消散于空中。因为构成他们的魔法的并非真正的物质,只不过是一种能量。
内视体内,五行内气中除了水还略有不足,其它都接近圆满的程度。只要水属性也接近圆满,白牙就可以运转九门炼器第一重的最后一步,届时体质将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蜕变。
轻叹一声,白牙从修炼中退出来。三年来水属性内气的修炼极度缓慢,这现在水属性离接近圆满看似只差一点,白牙却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嘿,小铁牙!”门外传来少年的喊声。
白牙翻个白眼,这么叫他的只有刘小二了。
“门没锁,用力推。”白牙回道。
吱一声,破旧的门板被推开,走进一个高挑精瘦的男子。
“又有一个晶石灯?”一进门刘小二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睛就立马注意到了悬在土屋房梁上的晶石灯。
白牙狠狠一瞪眼,“你可给我打住,再偷我跟你急!”
上次白牙自己打造零件组装了一盏晶石灯,刘小二找白牙要,白牙没给。结果他趁白牙不在时给偷了去。
“瞧你那小气模样,小爷有的是钱,能买十个!”刘小二一副鄙视的神情斜眼瞧着白牙,说着搬来一条长凳,站上去就准备拆掉晶石灯,“我就拆下来研究研究。”
“嘿,你个鳖孙!”白牙喝骂一声,飞起就是一脚。
白牙的脚眼看就要踢中,刘小二脚步一错身形一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躲到一旁。
“你还能踢到小爷我?”刘小二戏谑一笑,再一闪绕到白牙身后,“今天我还就把你的宝贝拆了!”说罢刘小二又跳到长凳上,作势要继续拆晶石灯。
“是吗!”
白牙再次一脚踢过去。刘小二略微腾挪,白牙的脚尖擦着他的裤脚而过。正要嘲笑白牙的一脚失了准头,他躲开都不用跳下长凳。下一刻白牙踢出的右脚迅速收回,后脚跟在长凳上一挂,长凳歪向一边。
长凳突然歪了,站上面的刘小二自然失了平衡,想要施展刚才的身法已经做不到,不由面色一变,“好小子!”他喊一声,倒也临危不乱,一掌打向贴近过来的白牙。白牙若是和他对掌,他就可以借力向后一个空翻,安然身退。白牙若是躲开了去,他就有时间找回平衡,白牙再想攻击就没有破绽给他打了。
刘小二一阶后期实力,真要打起来白牙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二人的较量都没有动用内气,只是纯粹的招式比拼。
白牙嘴角一咧,刘小二已经中计了,他贴近攻击只是佯攻而已。身躯向后一仰,佯攻的双手甩向身后,白牙双脚飞出,使出了一招夺命剪刀脚,只不过夹住的不是脖子而是刘小二的小腿,夹住小腿后白牙身形一扭,本就凌空失去平衡的刘小二顿时被甩在地上。
“砰”结结实实的一摔。
刘小二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怎么又是这样!”每一次他和白牙切磋,胜败都在转瞬之间,不出三个回合就被打趴了。
“你站凳子上跟我打就已经输了,不占地利。”白牙解释道,给刘小二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让我反应迟钝的药,怎么我每回都输!”刘小二皱着眉面上颇为不服气。
“对呀,”白牙耸耸肩,无奈地道:“给你下了春药,让你跟我的灯卯上了。”
“你的战斗经验到底是哪里得来的,只见你天天铸器,不见你和谁切打过,恐怕单轮单论打斗切磋陆一鸣也不是你的对手吧?”双手抱胸,刘小二眯着眼说道。他是越看白牙越觉得他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果然又问了,刘小二已经问了他不下三遍了,“快看,有灰机!”白牙故技重施,指着刘小二背后说道。
刘小二一动不动,脸皮抖了抖,突然吼道:“你大爷的,转移话题你也换个新鲜的啊!再说屋子里哪里会有灰鸡,你找一只让小爷我长长见识!”
“那个那个……”白牙眼轱辘乱转,不敢看刘小二。接受穆不群训练的事不是他不愿意说,是穆不群不让说。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白牙一拍手,表情严肃起来,“让你帮忙打听的东西,找到没?”
两个月前白牙就托小二帮忙找一个极为稀有的铸器材料,一直都没有消息,白牙是见小二一次就问一次。
“得,又让你蒙混过关了!”刘小二摇摇头,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不然他也不敢“强拆”白牙的晶石灯。“来说两句好听的让小爷乐呵乐呵。我就告诉你那东西在哪。”刘小二说道。
白牙一听,有戏!顿时变换神情,学着刘小二的腔调:
“您是谁,您是万事通刘二爷啊,人称天上晓得一半,地上全部都晓得!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爆胎是啥意思?”
“呃……就是车轱辘炸了,帅炸了!”白牙点头哈腰地各种奉承,心里暗骂:这小子听了那么多遍不腻吗!
“嗯,有意思,我爱听。”刘小二懒洋洋地抬起头,静静地望着悬于房梁的晶石灯。
白牙咬牙,“送您了!”
刘小二笑开了,“可是你说的,不反悔?”
白牙跺脚,“绝不反悔!”
“识相!”刘小二满意地笑了笑,于是背着双手,踱步间娓娓道来:“那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