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他在攻击我？
这个事实如同一柄重锤敲打在欧阳桂圆的心头，让她一时竟连半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若是受人操控，或是失去理智那还好说，但现在的小叶，桂圆看得明白是理智俱在的。
小叶要杀我，他从未用这种眼神望过我，也从未像这样般仇恨过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小叶在桂圆的心中位置已经开始变得暧昧不清。这并不是指男女情爱这种庸俗之物，硬要说了话更像是一种依靠，一种寄托，一道黑暗中的光。
在上任队长因为连带责任引咎辞职后，年幼的桂圆被以活祭品的形式推上了实验队领袖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的位置。
从那以后，她又要继续钻研实验学问确保自己的学识技术配得上这个位置，又要率领一团散沙的队伍在家主与长者政治博弈的夹缝中求生存，还要贯彻自己的理想盯着欧阳家下任家主的宝座一步步向前攀登。
这对年幼的桂圆而言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多么不可能的妄言可想而知。
但是她挺过来了，明明是这么急躁沉不住气的她却也挺过来了，一切都是因为有一道光明，一道看似柔弱实则坚定的光明在旁边支撑着她。
那便是小叶。
最初只是出于怜悯才决定庇护使用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比自己还高，总是任劳任怨地承受桂圆所有的打骂，还帮忙负担桂圆苦手的人际交往之类的重担。
是的，这两个人早就是表里一体的共生状态了，失去小叶对桂圆而言无异于灵魂的掘走。
“振作点，你还有能做的事情不是吗？”前方迎接小叶进攻的墨尘大声喊道。
说是迎击，其实在双方战斗力如此悬殊的此刻根本就是一边倒的战况。
墨尘最初的银针齐射，小叶只是将骨翼一合就带着火花挡下了攻击。墨尘全力的进攻甚至不能穿透对方的防御。反观小叶俯冲进攻之时，墨尘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直接拍击到石壁上滑下，他唯一努力的结果就是尽可能减少了伤害没让自己骨头发生断裂或是错位。
可即便如此，有着欧阳家小霸王称号的欧阳墨尘作为欧阳家年轻一辈最善战的身经百战战士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打下。第一轮交锋刚刚落了个惨败收场，他又英勇无畏地再次上前与小叶缠斗在了一起。
这一番变化只发生在一瞬间，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烙印在了桂圆眼中让已经斗志全无的她再一次涌出了努力。
是啊……就算被他厌恶，被他憎恨，被他抛弃，至少自己有必要问出原因来。
“欧阳叶，告诉我，你来杀我的原因，我们既然相处了这么久，那么至少我有资格询问你要杀死我的缘由吧！”桂圆大喊一声重整斗志指着小叶厉声询问。
与之同时，缠斗在一起的二人正好刚刚分开，小叶闻言停下动作转向桂圆方向，而墨尘也趁这机会停下来休整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想要问为什么呢，失败品要多少就有多少，为什么非要利用我，非要像这样生不如死地折磨我，你知道的，这些年为了抵抗羽人血统做了多少手术，吃了多少药……可你……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母亲也做成怪物！？”小叶嘶吼着：“为什么你还能像这样和敌人在一起！”
“母亲，你在说什么？”桂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不过自己的疑问似乎并没听到小叶耳中去，癫狂的羽人还在肆意地咆哮着宣泄不满。
“母亲吗？”而一旁的墨尘听到这个词汇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了几分，但并未多说什么。
“好吧，你愿意舍弃人类的尊严在这里大声叫嚣就随你便吧。”面前的小叶还在躁狂，但急脾气的桂圆已然不愿继续忍下去，她大踏步不顾危险来到小叶面前，让一旁一直试着保护她的墨尘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要下手了话就快点下手，别像个怨妇一样只知道在这里吵闹。啊，你说的没错，我承认这些年我利用你的不少，差遣你更是数不胜数，有抱怨了话就给我一次宣泄个痛快吧，然后用你自己的手来夺走我这个罪人的性命吧！如果你觉得我欠你了话，就过来夺走我的一切吧，如果你只是这种程度不中用的男人，才到这里就累得走不下去了话，就趁早结束我们的联盟吧，带着我的蔑视去动手吧，你这世上最糟糕，最恶心，最无聊，最忘恩负义，最可恶的男人！！！”
“呃……呃……呃……”桂圆的一番责骂简直比任何攻击都要管用，小叶当场就失魂落魄地连连后退，他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注视着桂圆道：“我不明白，或许我早就不太明白了，但我今天想知道答案，我们是为何会在一起的，之后又为何还在一起，我和你究竟……”
“白痴……”桂圆喘着粗气平复着心情缓缓道：“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只不过是这世上神明无数无情偶然中不起眼的万分之一，本来立场上有敌对性的我们大概永远也无法完全消化掉那些最初的伤痕，但是……如果是说未来了话，事情就简单多了。这是里世界，无聊而又危险的里世界，我有想做的事，有就算会死也想做的事，但是在那之前孤零零一个人四处乱闯我可是敬谢不敏，就算所有的一切都加起来落在天平另一段，我想选的依然会是那个死亡来临时能陪在我身边的人，明白了吗？蠢货！——”
“我……你还能原谅我吗？”一系列的碰撞后，小叶终于回复了理智，可是这番平静却只维持了片刻。
一股黑色的怨气突然自小叶身上透体而出，即便是用眼睛直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被这股怨气环绕的小叶整个人表露出来巨大的痛苦，身体也开始僵硬地不听使唤扭动起来。
“快跑，我……要对你们出手了！”带着最后的理智给出警告后，小叶又一次化身狂躁的野兽冲向二人，只是这次已经精疲力尽的墨尘和距离过近的桂圆能做的反抗已经是微乎其微。
“哎呀呀，如果只是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情感相互残杀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了，但是既然已经被逼到使用控制自己儿子肉体这种下三滥手段，那我就不能继续沉默了。”三人之间的空间突兀地发生一阵扭曲，一个手中拿着书本挡住下半张脸的四高服装女孩带着轻快的语气现身其中。
望着女孩的声音，欧阳墨尘小声念出了对方的名号：“诸葛家的太子——微笑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