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的冰封之地,却已狼藉满地,再无原容。
一条火龙在巨阳中盘旋飞舞,一只冰雀在冷气中腾云驾雾。对峙的,是一条从地下涌出来的巨龙,紫色的闪电在其周围跳动。
“内力化形——还可以这样吗!!!”史蒂夫震撼道,“布拉德大叔也只不过将内力化为了一个球啊!这种神与神之间的战斗,简直太恐怖了!!!”
“那团太阳——比我使用的[火焰风暴]要大上十几倍!!!”路茜也是吓傻了。
“我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爱德文对二人说。
“跑啊——”三人转身狂奔。
冰雀用力挥起双翼,向末影龙逼去,火龙紧随其后,在其周围旋转。末影龙挥起龙翼,电龙拔地而出,直袭对手。相撞的一刹那,一团白光从地表中心向周围扩散。瞬时,大地崩塌,撕出一道口子,并由内而外翻涌。地面四分五裂,七零八碎,龟甲一般的裂缝一直扩张到百米之外。史蒂夫三人眼看那裂缝比自己跑得还快,纷纷位移而去。
“轰!!!”地表缓缓旋转起来,岩石、泥土、雪、树,仿佛都如同转盘一样拔地而起,卷向中心。一时,白光扩散,将漫天飞扬的残渣碎片吞没,挤压成了粉末。白光持续了长达二十几秒,才突然收缩,极速向中心缩去,远远看去,一颗白色光球在上升、在变色。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球炸开,高温烈火崩裂飞溅,上将天空染成红海,下将岩层碾为灰烬。圆形烈焰在空中高速飞舞,诠释着舞蹈的真谛。一团蘑菇云腾入天际,高达百米,久久不散。
史蒂夫三人已经逃到了冰封之地以外,站在大草原上目瞪口呆。
“同归于尽了……?”史蒂夫一字一顿地说。
突然,在蘑菇云的顶端乍现一道光,蘑菇云从中间被撕开,一道紫色闪电从中天劈下,坠向地面。
“来啊!!!”末影龙在闪电中冲向地面的九头龙。
“吼!!!”九头龙七张龙嘴同时喷出火焰弹,融为一颗大火球,轰向末影龙。
“去死吧!!”末影龙破来火焰,一尾把九头龙扫飞几米。
火焰在风雪中渐渐熄灭。重新映入史蒂夫眼帘的,不再是圣洁高耸的冰雪王城,而是一口坑,一口半径百米的巨型大坑,岩石裸露,裂痕明显,滚烫无比。
“还没结束么。”爱德文吞了下口水。
九头龙和冰雪倒在地上,末影龙仍然狂笑着。
“果然还是不够么。”九头龙费力地从地上站起,双脚向两侧一叉:“八——龙——”
“不行!”冰雪大喊,“七龙诀以上就开始燃烧生命了!”
“哪怕燃尽自己,也要将末影龙驱逐出境啊。”九头龙视死如归。
“不,那件事应该由我来做。”冰雪站起身,拍了拍破烂不堪的衣裙,“你是暮色领主,你必须留下来,只有你才能决定暮色森林的存亡。”
“可暮色领主更应该担起对抗强敌的责任不是吗?”九头龙说。
“听我说,你的绝技很有可能解决不掉它,那样末影龙还是一个威胁。而我却可以做到将它封印一段时间,那时候就是你养精蓄锐的时刻。”冰雪顿了顿,“况且……我发现我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心爱的人,也许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使我解脱。”
“冰雪……”九头龙低下头,把脖子伸向冰雪女王。
“成全我吧,我不想再那样痛苦了,这样对你我都有利。”冰雪含着泪双手捧住九头龙的主头,“把那三个人类带走,安全地让他们回到地球。”
九头龙重重地点点头,站直了身子。
“废话什么呢?打不动啦!?”末影龙嗤之以鼻。
“走吧。”冰雪仰头说,“记得想我。”
九头龙与冰雪对视了几秒,便一咬牙转身奔去。
“什么啊,聊了半天就是为了放它逃走吗?”末影龙不屑地大笑,“九头龙这个懦夫!留一个女子拖延时间吗!”
冰雪看着九头龙跑出了预计范围,便扭头说:“末影龙,你的强大不可置否,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狂妄自大了。看到九头龙离开,你就应该反应过来原因。”
“我有这个资本!”末影龙瞪大眼睛。
冰雪女王冷冷地笑着,张开双臂,一阵寒风掀起了她脸上脏兮兮的发和裙。
“所有罪恶都将冻结在我面前。”冰雪女王念咒道,“[封印魔咒·冰封结界]!”
“什么?!”末影龙大吃一惊,“魔咒?!”
“冻结吧末影龙!!!”冰雪的头顶一团蓝光正在闪烁,末影龙转身张开龙翼就要飞走。
蓝色光芒愈渐耀眼,冰雪两行清泪在满是尘土的脸上肆虐,她缓缓闭上了眼:“做不到与你共同冰冻在城堡之颠,就让我独自一人,在这千丈寒冰之中,默默,守护。我爱你,塞斯。”
“呯!”一声脆响,冰雪女王冻结为冰雕。下一秒,寒冰蔓延而去,极速冰冻,将大地、空气,一切的一切全部冻结。冰块在末影龙身后追赶,后者拼命地扇动翅膀向高空飞去,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末影龙被禁锢在了冰块之中。
另一边,九头龙站在草原上,默默看着耸立的一座座冰塔,一言不发。史蒂夫三人看了看九头龙,又看了看那方圆千里的彩色冰块,怅然若失。
“女王……留在里面了吗?”路茜无比揪心。
“她啊……就算与塞斯阴阳两隔,也不愿再见他一面吗……”史蒂夫叹气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痴情之人。”爱德文看着冰霜之弓,“可是为何,你们爱上一个正确的人,却要以一个错误的身份……天理难容啊!”
偌大的冰塔色彩斑斓,盖住了战斗炸出的巨坑,盖住了风卷残云后最后一丝混乱。冰雪女王用自己的生命,为暮色森林营造了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人类……我们为什么要战斗?”许久,九头龙张口问。
“我们……为了给同伴报仇吧。”史蒂夫想了想,“我们是为那几十名被杀的人类报仇,而你作为领主,是为了给被我们杀掉的神兽报仇。”
“报仇么……”九头龙仰起三只龙首,“可我觉得我们杀掉那些人类并没有错啊,为什么会遭到仇恨呢?那些人类砍伐暮色的百年老树,杀死暮色的灵性动物,在暮色建立建筑,在暮色烘烤食物,任由森林大火肆虐,任由空地尸横遍野。”九头龙露出想哭的笑容,“我只不过在替天行道啊,难道是我错了?”
“什么……”爱德文瞳孔一缩,捏起拳头。
“人类糟蹋了自己的星球,又来暮色森林为所欲为,吃这里的肉,喝这里的水,用这里的资源。”九头龙越发悲伤,嘴角难看地撇着,“用他们偿还暮色的生命,难道是我错了?”
“我……我……”爱德文一拳打在地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真相!”
“是啊……神大人并没有说那些人为什么被杀……”路茜呆呆地说。
“对不起……我们只是单纯地给同类报仇啊。”史蒂夫弯下腰鞠躬。
“所以说,你们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遵循神旨。”九头龙说,“你们觉得神的命令是正义的,所以你们需要履行这份正义。”
“不,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存在。”爱德文说,“只要是为了行使正义,必将会有战争,而流血就证明了此非正义。”
九头龙低下头,看着爱德文,又望向远方。
“是么,人类,我有话想对你们说。”九头龙说,“其实你们内心并不可恶。所以对于你我来说,那场战争,就是绝对的正义。哪怕它会是史上流血最多的一战。”九头龙说。
“那场?”路茜低喃。
“与末影龙的最终大战之后,这个宇宙,就会被正义笼罩。”九头龙解释,“毁天灭地的正义之战,所有邪恶都将陨灭,包括我们。在那之后,就把这个自然,还给属于它的生灵,不再干涉。”
“我们?”史蒂夫问。
“对,所有曾经杀戮过生命的我们,都将把正义的世界,还给渴望和平的生灵。”九头龙点头道。
刹那间,三人感受到了一种崇高的正义精神。
“与我一同守护绝对的正义吧,人类!”九头龙喊。
我们经常为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全力以赴,而这件事发展下去却可能一错再错。就像错误地爱上一个人,错误地为罪恶的同伴复仇,而自己还在强词夺理地坚守。是时候认清本质迷途知返了。就像冰冻自己,就像守护正义。
后来,史蒂夫三人把那座最美丽的冰塔命名为——极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