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冥火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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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敌

“是神火堂副堂主蒋威?”

“不错,若是蒋威,的确有可能接触会中机密,当初我们也怀疑过他。”

“那现在怎么办?”

“你的想法不错,虽然此行已经算是成功,但为保万无一失,仍要按原计划,策反藤堂鹤。”

“是,属下去准备刺杀。”

破桌破椅,饭庄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訾星辰审视片刻,把五名手下带到距门较远的墙角,压低声音道:“都听好了,一会儿以解手为名,全都离开藤堂鹤。这期间我会安排两个黑衣人去刺杀他,你们只能远远看着,谁也不许出手。”

除了方丹,余者皆是一惊,有名方脸汉子便道:“这藤堂鹤功夫很水,想杀他现在就可以,何必弄成行刺那么复杂?”

一名矮个青年接口道:“你懂什么,他弟弟可是藤堂虎,咱们要自己动了手,日后跟藤堂主还怎么交往,所以就得伪装成外人……”没说完头顶已被訾星辰重重拍了一掌:“少在这儿自做聪明,不是这回事。”

那矮个青年讪讪一笑:“那,那是怎么回事?”

訾星辰没有言明,除了方丹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是沉声道:“时候到了你们自然明白,总之现在听我号令,一会喝完茶装做尿急,全都跟我走。”

几人不敢违抗,齐声称是。訾星辰又道:“这就出去,由方丹看守藤堂鹤,把小唐换回来。”

方丹应了一声,刚刚转身,耳听门外有人大叫道:“楼主救命,楼主救命!”

訾星辰面色一变,这声音?快步走出饭庄,却见李贤与龙琳狼狈不堪,正从项家集的方向奔来。

李贤并不清楚訾星辰的此行目的,但他知道回音岭是回总坛的必经之路,也是被追得太急,为保住性命,只好同龙琳逃到这里求救。

訾星辰正欲询问,忽见两人身后又窜出两名陌生人,一人一把鬼头刀,直奔二人砍来!

龙琳武功不弱,可惜手中没有兵器,只能足跟一旋闪过钢刀,随即一扳李贤肩头,助他也躲过偷袭。两名青衣人速度极快,刹时变招再攻,但在这一刻,訾星辰已经迎了上来!

——两只枯瘦的手爪凌空一抓,双刀立时易主,随即叮零零一阵脆响,居然全部被他生生扭断。

两名青衣人都算高手,出道至今从未失过兵刃,不料今天被訾星辰开了先例。二人心惊脸不惊,对视一眼后又拿定主意,以对手为圆心,距离为一丈,立刻绕其飞奔起来。

天气十分干燥,地面的尘土经二人践踏,迅速如烟雾般弥漫,再辅以二人流光般的移动,身形已无法让人捕捉。数圈后脚下一停,二人忽双掌齐发,一奔訾星辰后心,一奔訾星辰前心!

訾老头呵呵一笑,向前跨出半步,而后转身。异相随之显现,场中居然出现两个訾星辰,后背相对,各瞄准一名青衣人后,同时出掌。

四象冲压第七式——正反门神!

轰轰两声巨响,两名青衣人抵挡不住,皆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其中一名仁兄运气较差,倒飞后撞上饭庄的拴马桩,结果人又反弹回来。

訾星辰心头一动:抓个俘虏问问。右臂才要抬起,一把纯黑的飞刀忽射向他左颈!

这一刀来势突然,却蕴含着无上劲力,以至刀身破空时竟发出了罕见的嗡嗡颤音。訾星辰目中一紧,立即缩臂偏头,岂料飞刀射空后只飞出七尺,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第二次又袭向他面门!

回旋刀!

訾星辰微微变色,刹时集中注意,探爪抓向刀柄!可手指将将挨及刀身,嗖的一声,一把通体银白的小刀紧贴地面,又鬼使神差般削向他左足。

訾星辰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了不远处的偷袭者,但他无暇分心,连忙缩足侧身,同时避开双刀。黑刀力量已尽,飞出不远被其主人接到。白刀却后劲十足,射空后再现回旋,又奔訾星辰左胯,同时那偷袭之人已奔到近前,并指如凿,直击訾星辰右肩。

这角度时机拿捏得极准,訾星辰连口气都缓不过来,当下只得双掌平推,一掌下切打掉白刃,一掌蓄力去接对方凿击。呯的一声怪响,对方掌力强他三分,一时将他震得连退四五步远,险些失去平衡。

偷袭之人阴阴一笑:“承让!”说着将黑白双刀收入囊中,又拱手道:“訾镖头名不虚传,段某失礼了。”

訾星辰在加入神农会之前曾经营十几家镖局,在东北颇有声望,当下他瞄了瞄对面高手,沉声道:“阴阳剔骨刀,东厂段骑鹰?”

来人微微一笑:“正是。”说话间十匹军马闯入视野,安安静静地停在众人对面。

神农会一方大出预料,刹时变色不语。

藤堂鹤也没有开口,但他除了震惊,更有一种深深的焦虑。段骑鹰,身兼远程与近战两大特长,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经常惹得厂公不满,但碍于段家背景,又只能多方迁就。结果使得段氏更加嚣张,除了血神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而平日此人都是坐镇东厂,极尽享受。像今天这样出现在荒山野岭,亲自带人执行抓捕行动,可说绝无仅有。

显然,现在已是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想着目光一动,藤堂鹤忙叫道:“段帅救我,段帅救我。”

“住口!”段骑鹰厉色道:“你还有脸求救!东厂待你不薄,你却和叛贼结为一党,乱杀无辜,如今竟连宫天骄都不放过,亏他当年还冒险看你,早知如此,那天真该活活剐了你!”

藤堂鹤被骂得莫名其妙,忙道:“段帅息怒,属下有些糊涂。属下此行是被訾星辰逼迫,绝非自愿,而谋害宫天骄,这,这是从何说起啊?”

段骑鹰哼道:“你还演戏?好,我告诉你,宫天骄没被逐出东厂,其实他也是幽冥成员。只不过陆大人另有计划,命他进了神农会做内应。这次訾星辰找你,就是查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想让你入会把他挖出来,你敢说毫不知情?”

藤堂鹤大吃一惊,看看神色变化的訾星辰,急辩道:“属下不知,属下的确不知!”

段骑鹰道:“你弟弟就是神农会一员,我岂能信你?”转向訾星辰又道:“废话少说,把藤堂鹤交给我,大家各走各路,楼主以为如何?”

訾星辰万万不料他会在此出现,又直接了当地点明自己意图,当即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不交又如何?”

段骑鹰道:“不交嘛,放箭!”话音方落,他身后十名军兵迅速开弓,搭箭,訾星辰立刻横到藤堂鹤身前,刚才做好准备,十支利箭便地嗖射了过来!

没有一支射向藤堂鹤,也没有一支射向訾星辰,十支快箭,居然全都射向刚刚担任守卫的灰衣青年!

那年青人大感意外,当下只躲开两箭,另外八支便已深深扎进他胸腹要害。随着一声闷哼,中箭者仰面倒下,眼瞅着已回天乏术。

訾星辰忍住惊怒,冷笑道:“阁下射偏了吧?”

段骑鹰笑道:“不偏,你仔细看。”

众人上眼一瞧,方丹按着灰衣青年的脉门,面色沉重,摇了摇头。那灰衣人一动不动,已然气绝,但股股鲜血却顺着利箭伤口外涌,染红了地面,随即又汇成小溪,缓缓向东流去。心脏的确停跳,可鲜血却偏偏不止,眨眼间尸体内的血液彻底流干,五官皮肤出现褶皱,竟有如一个老人!

訾星辰眼角一跳,失声道:“箭上有毒!”

“不错,这就是兵尸散,仿照四绝中的释血炼制。沾染者体内的血液会在最短时间内流尽,变成一具干尸。”段骑鹰笑道:“我这十名弓箭手配备的全是毒箭,连同我的双刀飞刀,全都有毒,所以,你若不交人,必死无疑。”

四绝指的是传说中的四大奇毒——释血,九族,一品春秋,七彩沙棘果。这是四个已经消失了的杀手组织所制造的剧毒,因为诞生时危害巨大,引起轰动,一些心术不正的祟拜者便仿照炼制出新四绝,即兵尸散,蛇行,日鬼,白玉骷髅,但效果逊色不少。尤其后三种已在两年前被藤堂虎与花形联手破解,将解药公之于天下。唯余这第一毒兵尸散,成为漏网之鱼,仍然时不时露头。而再看那中箭倒地的青年,明明已经咽气,但此时双手双脚竟开始微微抽搐,似乎有转生迹象。方丹有些经验,面色微一纠结,立刻狠心出手,只见刀光一闪,那青年的头颅被砍下。

中了兵尸散,死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变成攻击人的行尸才是第二步。此时的死者没有感觉,只知杀戮,若是不管不顾,要等一月后尸体腐烂才会彻底安息。但真正可怕的却是最终极的第三步。这些兵尸可以被人为控制,组成军队。用特殊的药物喂食后,能够存活三年,然后经过兵尸剑的指挥,会服从操控者的一切命令。而那兵尸剑,就在陆海空手里。

訾星辰咬了咬牙,怒视段骑鹰道:“段大人忘了禁毒令吗?”

因为毒药危害过大,朝廷曾颁下三条禁毒令:第一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使用,制造或保存下列四种剧毒——释血,九族,一品春秋,七彩沙棘果,违者满门抄斩;

第二条,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使用,制造或保存下列四种剧毒——兵尸散,蛇行,日鬼,白玉骷髅,违者凌迟处死;

第三条,使用药物伤害或控制他人者,受劓刑,罚苦役十年,举报者奖励白银五十两。

当今江湖有两大禁令,一条是明朝的禁毒令,另一条则是海外通灵岛的禁火令,天下无人不知。永乐年间所有的武林门派都被强制解散,当时朝廷便立下禁毒令。这些年官私两面一直严格监督,无人违逆。就算神农会对此也极为认可,从不触犯,哪料到在这小小的野店,曾经的铁制竟变成了摆设,出尔反尔。

段骑鹰慢悠悠地道:“这道禁令是为庶民百姓准备的,在职官员例外。”

“在职官员不是人?”

“哼,无论怎么说,我们可以用,你们,就是不行!”

訾星辰气色不正,胸膛微微起伏几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不错,朝廷向来无耻,倒是我有些天真了。”说着呵呵一笑:“兵尸散是江湖同道最为唾弃的邪物,但凡有一丝廉耻者都不会使用,想不到堂堂段帅居然为了私欲自甘堕落,真让人可发一笑。”他把脊梁挺直,又沉声道:“别再虎假虎威了,不怕遭天谴的话,尽管来!”竟是毫不畏惧。

段骑鹰一皱眉:“你没有胜算。”

訾星辰道:“这个不劳你操心。”说完带上青铜手套,全神备战。

这下轮到段骑鹰沉默,许久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怪声道:“大热天地拼命,我可没那心情。这样,给你点时间考虑,晚上听你答复。”说完扭头背手,竟带着十名弓兵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