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冥火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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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五祖

日光凛烈,风寒如刀。聚见雁灵甲张开双臂,竟似乎是想给雷隐一个拥抱,那惊讶的表情配合怪异的动作,连身旁李深海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会长这是要干什么,甚至这么激动吗?

很快查觉到异样,雁灵甲清了清嗓子,又把双臂放下,一脸正色道:“前辈于武林功不可没,晚辈只有敬佩。但人在江湖躲不过一个义字,藤堂鹤于神农会有恩,如今遇险我们不能不管,能否请前辈开恩,让我们换个方式解决。”

雷隐冷冷道:“不能。”

何煌恩皱了皱眉,冲在身旁的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退下,他又抱拳道:“雷老的心情晚辈理解,但此人乃我内子的骨肉,虽非我亲生,却终究有一家人的名份,若是在此残废,日后见了家妻,晚辈如何交待?恳请雷老息怒,高抬贵手。”

“哦?”雷隐白眉一挑,冷笑道:“你是说他是沈玉的私生子?”“不,内子遇我之前曾有家室,此人是她与前夫所生。”“又不是你的骨血,你操什么心,闪开。”雷隐没了耐性,抬腿奔藤堂鹤走去。

“前辈息怒。此人乃藤家最后一丝血脉,你若伤他,藤家就要绝后了。”李深海急忙开口。

“那是他自找的!”说着雷隐已来到藤堂鹤身前,伸手便去抓人。雁灵甲无奈,只得探指去点老者手腕,阻止他施暴。

“放肆!”雷隐大怒,手臂猛然一挥,狂风顿时卷起冰冷的尘土,迅速裹住神农会首,骤见后者站立不稳,扑哧,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带着蛇骨手串的枯爪再次伸向藤堂鹤,但眼看不及半寸,一道淡淡的白烟飞至,轰的一声巨响,竟在藤堂鹤的脚下变成一个巨大火球,迸发出逼人热量。雷隐被迫后退一步,转身瞪住李深海道:“你找死!”

李深海叹了口气,拱手道:“请前辈息怒,高抬贵手。”

“看在花迎风的面上,我不想伤你,你别自讨苦吃!”

雁灵甲忽一拍何煌恩的肩头:“劳烦令主带着他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和李楼主。”何煌恩惊道:“会长别做傻事,雷老神通远高于陆海空,就算你二人联手也拦不住他。”“拦不住也得拦,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这年青人残废?拜托你!”

雷隐忍不住大笑:“四绝之后头一次听到这种话,够胆量!”说完右手遥遥一抓,没有惊天动地之势,强大的力量早已被修炼得返朴归真,犹如闪电一般轻盈。只见雁灵甲面色骤变,两尺长的黑木剑自胁下抽出,疾向虚空一架。嗡的一声怪响,神农会长连退四步,脚下顿时出现两个深洞。

“洞天剑?还不错。”说着雷隐脚下提速,眨眼出现在中年身前,双掌慢慢一推。明明掌锋没有触及身体,但雁灵甲却顿感窒息,随即一股大潮般的力量涌到,无边无沿,狠狠撞上他四肢百骸!

地面轰然塌陷,竟出现一个方圆两丈的巨大深坑。雁灵甲用天噬力化解冲击,硬生生受了对方一掌,但举剑刚欲还击,一股深深的刺痛从胸口传来,竟让他身形一滞。五祖的掌力太过霸道,他竟无法完全化解。

雷隐面带冷笑,双掌再次推来。没有惊悚的气势,只有朴素的攻击。但李深海却看出危险,急忙右手冲雷隐一抓,忽儿——,一股笔直的黑烟飞到,后发先至,重重击到老者肩头。烈焰自虚无涌起,刹时将对方包笼。

“外人不许生火。”话音一落,刺目的黑焰转瞬即逝。只见雷隐毫发无伤,双掌突然转向,隔着数尺向李深海推来。火光显现,在李深海的身前竟出现一张赤红色的火盾,真实诡丽,直有磨盘大小,但掌力一到,火盾立刻粉碎,火神被迫退后一步,脸色骤然苍白。

雷隐皱了皱眉:“你手臂受过伤吗,火盾怎么这么差劲?”李深海暗吸口气,直言道:“不瞒前辈,小时窦春雨骚扰家母,曾嫌我碍事打了我一掌,从那时起我这右臂便留下隐患,能动用的力量一直有限。”“原来传言是真的,嘿,好个窦春雨,真是够不要脸。”雷隐道:“你的玄真秘火印差太远了,乖乖退下吧。”

话落人到,雷隐一掌将火神击退,五指已抓向被扶起的藤堂鹤。

何煌恩无奈,立刻推青年,亮银索,只见一道白光如蛟龙出海,直直缠向雷隐右腕。雷隐面不改色,探指在虚空一点,那长索大失准头,竟贴着他臂膀飞过。随后他跨步出掌,一把抓住藤堂鹤的上衣。

嗤啦一响。雁灵甲用肩头一撞藤堂鹤,竟然让雷隐只抓到布片。后者怒色一现,却见左侧火光闪动,右侧长索如蛇,再加上面前两尺黑木剑,已然将他团团包围。

围观之人不多,雷隐的身份只有通灵教几个高层知晓,所以平时也没人上他一个糟老头的房前转悠。藤堂鹤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帮手,只得背起未醒的龙琳,奋力逃向通灵总坛。

才跑出三步,雷隐倏然现身:“你往哪走!”紧跟着火到,剑到,索到,在他面前形成一张严密的防御网,将二人隔开,李深海喝道:“快走。”

“不知好歹!”雷隐似动了真火,双拳一握,浑身骨节立时嘎嘎做响,随即一缕淡淡的蓝色气息自他口中涌出,分为左右,迅速将他双臂笼住。三大高手看得一惊:雷隐号称驭气之祖,在内家真气的使用上天下无双,难道这就是他赖以成名的龙臂?

藤堂鹤不敢多看,只得背着龙琳再次逃跑。遇上这种传说中的高手,就算雁李何联手也未必有胜算,毕竟不在一个层面,数量占优没用。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只要逃到没人的地方用上易容,再把声音一变,他自信五祖也无计可施。

这一次他逃得远些,十步,忽听身后一阵呯呯乱响,紧跟着黑影掠过头顶,雷隐竟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藤堂鹤微微变色,回头一瞧,雁李何三人尽数倒地,竟全部被驭气之祖击败。

雷隐满脸杀机,步步紧逼二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怨不得别人了。”说着举起右手,做出攻击的姿式。藤堂鹤暗暗一叹,援手不行,逃又逃不掉,这就是命了。当下放下龙琳,只得闭上眼睛。

“一大把年纪了,欺负后辈不脸红吗?”危急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忽传入众人耳中。

藤堂鹤一睁眼,只见雷隐身后竟出现一名道士,蓝袍黑履,手拎食盒,似乎刚刚从食堂打完饭菜回来。雷隐面色一变:“牛鼻子,这是我的私事,你别插手。”

那老道摇了摇头:“踏上通灵岛的那天你曾保证永不杀人,可如今你却要伤筋断骨,要一个年青人永远残废,这简直比杀人冷酷十倍。雷老头,你忘了当年为何要灭冰龙会,忘了自己的儿女终生残废后,是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吗?”雷隐顿时一僵。

“冰龙会害你儿女瘫痪,他们该死,可这后辈自身难保,却一直背着那女娃不放,说明他心中尚有善念,并非一丘之貉。你却一样不管不顾地抹杀,这就是你所坚持的武道吗?只要能报了仇,出口气,你连是非都可以放下了吗?”

“我,我……”雷隐说不出话来。

“放下吧。再要贪图血腥,老叟只能跟你比划比划了。”

“你?”雷隐杀意充沛,但看了那老头一眼,又只得散去,片刻后盯住藤堂鹤,恨恨道:“今天算你走运,有人给你求情,但你最好别再让我遇上,尤其这夕阳大道,你千万别再踏足一步,不然,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说完转身回房,呯的一声关上木门。老道没有多言,转身亦默默离开。

藤堂鹤记下了这几句,终其一生,竟真的再未接近夕阳大道半步。

雁灵甲从地上站起,掸了掸尘土,走向何煌恩道:“这位道爷是谁?”

何煌恩吁了口气,刚刚他暗命手下去找这道人求助,总算是及时赶上,当下缓缓道:“当年为剿灭四绝,五祖牺牲了三人,只有两位活下来。一位是驭气之祖雷隐,另一位,就是这位独居的道爷,无影之祖陈电。会长可以回去问问土字楼主,据说这位陈老还是他的授业恩师呢。”

雁灵甲眨了眨眼:“难怪云鬼从不提及师承,原来……”李深海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么眼熟?当年我和云鬼火拼,就是这位前辈从中调停,让我们化敌为友,我怎么问他都不肯报名,原来……云鬼什么时候拜的师?”

“陈老一向低调,很多事都不会告诉外人。而来到岛上除了跟我说几句话,平时根本不理人的。”说着来到藤堂鹤面前,何煌恩犹豫一阵,终于道:“跟我来一下,我们该谈一谈了。”

岂料藤堂鹤冷冷一笑,与火神等人道谢道别后,转身便与醒后的龙琳回了住处,根本就没理他。

——你想谈就谈,以为自己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