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凛冽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即使在漆黑中也不能装着看不见。
她捧着脸，一阵被刮伤的刺痛。
“放轻松点，放轻松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她故作镇定地拍拍霆霓，冷汗从额头滑下，那一瞬间让血液凝固的惊粟，真的害怕他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真糟糕，霆霓的眼睛太敏锐了，记性也好的出奇，联想力更是一流，似乎让他知道得有点多了。
从人界到这里，虽然态度恶劣，但还算友善的，让她放松警惕了。
如果他变成威胁，那打开魔界大门，分分钟钟变成一件不值得期待的事情。
魔族不是都是嗜血狂魔吗？这一路走来，除了想践踏人界的欲望之外，和平爱好者挺多的呀！
“我会考虑考虑你的话，在这之前……”霆霓盯着前方，手已经按下佩剑。
一阵夹着异味的怪风迎面而来，这是鲸在呼吸吗？前路依旧是宁静和漆黑，看不见、听不到让他们不由的戒备起来。
隆——
山洞突然传来被撞击的巨响。
身后本夹着水汽的微风，突然变成一阵狂风直扑而来，把山洞的岩壁都吹得赫赫发抖。
它们惊慌失措，在洞里乱窜，仿佛被什么追赶着？
然后扑面而来的腥味，是水？呼吸把海水灌进来了，声音原来越近，马上就要来到这里了。
“你的直觉到底是指出口，还是灵体？”
“这个，你觉得我们逆行而上，冲出喷气孔的几率有多大？“
“零。”
她无语，直截了当啊。
他的力量是否足以抗衡水的冲力是问题，从这里到达鼻腔末端的喷气孔，路途有多长，又有否足够的氧气支持？
“你觉得是零，那我就是负数了。”
哦？突然谦虚起来了。
她哼笑一声，伸出手，掌心朝向海水涌来的方向。
“霆霓，你的雷系完全派不上用场吧。记得在我身后躲好。”
可恶！
雪女的诅咒——
如洪水般倾斜而下的海水在触碰她的指尖顷刻凝固成冰，连带周围的岩壁都被冰霜封住，迅速往山洞深处蔓延。
霆霓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像冰窖一样。不能淹没他，准备把他冷冻吗？
大小螣蛇也渐渐抗拒不了冰寒，身体开始进入冬眠状态，纷纷躲进他们的影子里。
“好了，赶快，在我们变成冰棍之前，把他们收拾掉。”
收拾掉？另一边等着他们的是那些灵体？
还使唤得理所当然，为何她认为他理应帮她助纣为虐？成为扰乱和平的帮凶，再次让世界陷入危机，然后被异界围攻声讨？
顾不上他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她往另一边通畅无阻的黑暗飞奔过去。
鲸的鼻腔构造复杂，她分明感觉到灵体大军就在隔壁，也马不蹄停的跑了好一段路了，却始终没有到达，有种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通道里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霆霓没有跟上来？这样更好，免得他碍手碍脚，本来就没想过指望他，只是放着不用是浪费，如果不能避免被他察觉，至少在成为阻碍前，狠狠利用一番。
又是一个弯位，旋转而下，简直像坐过山车般刺激，她头有点晕了，没晕多久，下一个弯过去，一排冰雕散发出诡异的寒气，呈现眼前。
她定住，手里多了一个长方形的青铜器皿。
“这不是灵界的灵簠？你们连这些都偷？”霆霓比寒冰还冷冽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啊——”
他马上掩住耳朵。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我一直在你身后。”
这家伙走路没有声音吗？
不过，挺识货的，她微笑的眼角露出一丝得意和赞赏。
“这只是古代用来盛粮食用的器皿而已。而且请注意一下你的用词，这是小阎王给我们的。”
忽悠谁？
无视他的质疑，她转身，默默念了几句，灵簠的盖子悬浮半空，然后移向最近的冰雕，灵体就封在里面。
即使看不见，没有生命的气息，他依旧能感觉到，那强烈的意念，那似曾相识的预感。
感应到灵体的灵簠离开她的掌控，来到对灵体发出呼唤的簠盖旁，它晃荡两下，冰雕随即开裂。这时，巫女已经来到冰雕前，她向冰雕伸出手，冰雕愣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咯咯的响声，没有挣扎，一缕青烟般落在巫女手上，簠盖上立即出现一个名字，在灵体乖乖地缩进灵簠后，名字随之消失了。
如此轻易就被收服了，后面的冰雕可不干，发出阵阵不满的惊呼和弱势的哀怨。
似乎不是很情愿，是玩疯了不愿归家的小孩子吗？
不单如此，她也是第一次用，想不到仪式那么繁琐。所以灵界的委托，她一向不爱接。
耳边响起一阵阵细小的，清脆的声音，是冰窖外层在融化。
灵体和冰封抗衡，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也削减了魔法的力量，加速了融化。
“喂！”霆霓突然发出不耐烦的呼喊。
“干嘛？”
“光球。”
她蹙眉。
“霆霓，你那是什么求人的态度！”
“快点。”
她瞧他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的要看吗？有些已经不能挽回的事情，无所知不是更好吗？”
她窥见了？
“今天的事情，你往下要做的，我保密。”
“真狡猾，这不也是为了掩饰你的……该怎么形容呢？愧疚、罪恶感……”
“废话少说！”
当光球亮起，她真好奇霆霓此刻的表情，他深深吸口气，久久没有吐出来，忘了，还是不敢？
冰雕还原了灵体肉身的形态，一具具彪悍的影子落在岩壁上，虽然生者的力量不复存在，那种强势的形象如昔慑人。
“看来有不少像你当年的，狂妄无知，还自以为是的魔族跑下来之后，再也没有回去了。”
“他们是你要找的吗？”
“绝大部分不是。”那种细微的东西没有那么好找，她只是有种隐约的预感。
“那……”
“当卖个人情，我可以优先送他们回灵界。当然，也要看看他们的意愿，你的一些朋友们似乎在这里，过得挺愉快的。”
“总该回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那，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