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的气度越强,魔族们对老大的表现越是敬重,飞冀越是起劲。
在到达通往五号楼悬浮石梯的一路,魔族能以云翳马首是瞻,一切听从云翳的命令,飞冀就最高兴了,也会更卖力,那这一路会加倍顺畅。
“玥小姐,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不负责任、大逆不道的话?”云翳回头朝玥小姐急急嚷道。他怎么能指挥得了这些凶猛的大鸟,他甚至不知道路,命令天帚、曙雀,霆霓殿下更是。
一听带着怨气的责备,她一惊,慌忙道:“请,请不要对着我生气,它们会攻击我的。”
屁股下的飞冀一边奔跑一边扭过脖子,眯眼看着她,作势要让不敬者尝尝苦头。
啊——
飞冀把脖子伸得老直老直的,居高临下瞄准目标,她吓得抱住脑袋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要,你停手!”云翳厉声喝止,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发出那种气势怔然的嗓音。
小飞冀愣了一下,听话停住,不过依旧顽皮地假装要往人类小孩脑袋戳下去,碰到发尖却是亲昵地用啄轻轻磨蹭。
看到所有人都露出受惊的傻乎乎的神情,实在太有趣了,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刚刚是戏弄他们吗?
“玥小姐,不要开这种玩笑。这骗人的吧?”天帚窥视周围一群跑得正欢兴高采烈的飞冀。
“不!”她厉眼扫了风中奔驰的魔族,“要试试吗?”
要试试吗?
——她脸上突然堆满笑意,就是那种常见的、等着看好戏的、夹着威胁的笑脸。
天帚乖乖把脑袋缩回去。
“玥小姐,请你不要那样。霆霓殿下是王,曙雀和天帚是师,这是不允许的,如果那样做,我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云翳几乎要哭出来了。
有那么夸张吗?
飞冀似乎感受到云翳的迟疑,它放缓脚步。
要突然改变立场是不容易,慑人的气势更是不可能。
她沮丧着脸追上云翳,倾出半身紧握云翳双手。
“可是我们要在大雨前赶到石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势在必行。眼下只有,云翳夫人,只有你能帮助我,帮助我完成来魔界使命。”
“……可是这也……”云翳摇摇头。
她快掉出鸟背了,飞冀彻底停下来。
“你们,不要停下来!”云翳推推飞冀的长脖子。
他是它们选择的主人,如果他无意领导,它们也没必要走了。
云翳座下的飞冀干脆缩起一只脚,假寐起来,其他的飞冀马上效仿,留下一只最小的放哨。
这时,一股掀起更猛烈的热浪,当气温升至最高点……
四号楼的秋天已经到了,暴风雨马上就会结束,错过了这一场,错过今天,他们就得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上五号楼。
“云翳夫人,难道你忘了自己到光之国的目的,和承诺了?”
目的,他最初的目的是……云翳望向霆霓。
“看看霆霓殿下深爱的情人。”
众人摔倒。
他是为此而来的?
“对的。霆霓的爱人就在五号楼,你知道怎样才能到上面吧。”
“命令飞冀,带大家跑起来。”
“是的。”她揉揉云翳的脑袋,他的头发还是和婴儿般柔软。
“不对!”霆霓朝玥吼道!什么情人?
呵呵!
不用给指示,七只飞冀立马高抬脖子,啄对准霆霓的脑袋。
云翳慌了,拉住飞冀的老大,喝止:“住手!你们退下去!”
飞冀闻言,缩缩脑袋,退回去。
玥瞄了一眼霆霓——不管怎样,说点什么吧。
“这……”霆霓压压嗓子,故作轻松地道:“云翳夫人,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通往五号楼的石梯,请带领我们,只管往前跑就行了。”
啊?云翳夫人?这是口误吗?
他们瞬间呆住,这搞笑的效果也只有霆霓做得出来了。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是。那,请你们……不,”玥拍拍云翳的腰杆子,他暗暗一口气,“我们马上出发,立即出发。”
云翳命令,飞冀纷纷站起,长啸一声,继续往前卖命。
这速度应该能在正午前到达,魔族夫妇朝曙雀点头肯定。一路上,夫妇还不忘在沿路催促收割,成熟的麦田在一片阴阴沉沉的黑云里热闹起来。
奔跑的飞冀一字排开,只有遇到障碍物的时候,排在后面的玥才有机会看见云翳的背影。
兽类都有一双清澈纯粹的眼睛,有时候它们能比巫女看得更清楚,只是看不懂,所以用直觉来判断。
尤其是幼兽。
力量和战斗力不足的缘故,幼兽通常不会被挑选。
魔族以均衡自身力量和用途为目的,驯服多以成年魔兽为主。
离开父母羽翼的幼兽会自主选择最强的主人作为庇护。
如果说谁骑上哪只飞冀的背不是偶然,那么在这些魔族里,飞冀选择了云翳。
它们果真看得透彻。
霆霓追上人类小孩,与她并列而行。
“你在干什么?”
“鼓励云翳夫人啊。”
“不,你在试探!到底是什么?”
她意味深长打量霆霓。
“我倒想问,你隐瞒了什么事情?”
霆霓定了定,嘴角露出艰难的笑。
“有本事就自己翻出来看看。”
好哇!
那尽管走着瞧!
这两个人怎么了?又开始激烈的眼神交流。天帚好奇地回望一眼。
再回过头,一条在通往天际的石梯在乌云若隐若现。
在暴雨来临前,迫人的气压和定向的狂风把悬浮的石梯聚拢在一起,并往地面下压,每一个石梯层层叠,形成一条将近完整的梯道,在坏天气攀爬,要承受狂风的吹袭,但能稍稍忽略石梯不能承受魔力的危险。
看上去不是很美好,实际上更安全。而且六月的暴风雨雨势相对减弱了。
就算是这样,对人类来说也不好攀爬,这每个石梯少也有一米高。
不过看见平时得瑟的魔族也得一个阶梯一个阶梯走上去,她也无话可说了。
小飞冀们看着石梯,露出复杂的略带惊畏的神色,虽然想继续跟着云翳,可是她要往上走,它们也只能乖乖任由夫妇牵着往回走。
对于看不清的未来,尽管充满希冀,任谁都会允许有一丝恐惧。
很快,它们也会展翅高飞,一生一次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