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霓被问住,人类小孩指责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
“不,是我先动手,而且那不是真正的白驹。”还是搞不懂她指的是哪件事,不过他的确亏欠了云翳,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由年月堆积下来的早已成山,已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恶劣到极点,大概指的就是这种程度。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白驹尚在烧毁松林的惊慌中,一脸茫然看着霆霓,再望向云翳。
云翳一时竟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虽然霆霓一再强调是巫女的挑衅,可一席解释下来,归根到底是白驹抢走了“皿之璧”在先,才导致后来所有不幸产生,而事实是松林的确被烧毁了。
如今连当事人也不确定的事情,谁也不敢妄下论断,白驹的罪恶感更不会少一点,她的存在也给霆霓添加了麻烦。
她心底对巫女是否有点微言了?
“霆霓殿下,你是在安慰我?”白驹哭丧着脸不可思议盯着他。
“总之,把巫女找出来,她应该能解释一切。”说罢,霆霓转身跟着殿卫跳出宫殿。
白驹当然是不明白霆霓的自责,把他的转移当是默认了。
这解释不通的际遇,即使亲眼看见也未必清楚事由,现在只能先找到那些白驹和人类小孩。
这些类似蚯蚓一样的虫体植株萌芽需要魔力,皿之璧则会吸收植株的邪气,这场博弈谁胜谁负?
只要一口就可以了,只要一口,向她证实,生命体比石头更顽强,更赋予色彩。
玥瞪大眼睛,无比期待。
白色的无头虫体一口咬住白驹的手臂,同时——
他真的消失了?
她来回看了又看,植株已经枯萎了,他已经不在。像接触不良的光屏,闪了几下,跳跃几下,就短路了,死机了,完全没了,说走就走,毫无预兆,比时空魔法更随意。
不管什么原因,中年白驹暂时不会再出现了。
龙卷风暴也消失……对了,天帚在哪里?
魔法看不出从哪个方向辗压过来,风暴更像是突然从她身侧冒出来,它行走迅速,施展魔力者亦可能从渐远距离发起攻击,因此天帚可能在更远的地方。
她环视一周,闭上眼睛,感受残留在空气中魔法的味道,回忆一下魔力的流动,还没有散去,应该能感知到方向,空气里有着天帚和……
嗡——
猝防不及的耳鸣,让她脑袋一阵晕乎。
她抬起迷糊的双眼,远处一个影子在摇晃,似是试图引起她注意。
一团腾云忽地撞向她膝盖窝,关节一酸,一个重心不稳的,她坐在腾云上,随即驾雾而上。
穿过宁静的草地,腾云钻进一个像蜂窝一样洞窟里。
原来如此,从洞口的方向望去,能把白驹和她经过的地方一览无遗。
天帚就站在其中一个洞口,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他身后的云翳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翳?
嗡……
耳鸣又来了,而且更加严重,头都剧痛起来了。
“玥小姐?你脸色很差,受伤了吗?”云翳顾不上自己的伤,忙上前扶持站立不稳的玥。
云翳……云翳……
“云翳……”默默念着他的名字,一种让人心痛的感动在心头散开,直冲上脑门,她感到脸一阵潮热,鼻子不觉一酸,受刺激的泪腺无法抗拒分泌出水汽,模糊了她的双眼。
“玥小姐?”云翳接过向他摸索过来的双手,随即紧紧抱着虚弱不已的柔软身体,“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担心。”
云翳!尤加利的孩子!这个温柔的大男孩!他,她到底曾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此情此景,天帚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呃,他感动什么?
给天帚和云翳包扎好伤口,一边啃干粮,天帚一边说起这两天的遭遇。
那天,在浮石崩塌前,他们率先来到五号楼,刚好遇到巡逻的巡卫,都是相识的脸孔,他很快放行,闲聊几句,还猜测霆霓殿下和曙雀可能明天甚至后天才能到达,然后指引他们先到峡湾中的居民暂时休息,天亮后才出发帕伦克殿。
帕伦克宫殿是五号楼南区管事的宫殿,也是整个五号楼的管事行走的主殿,原因之一,帕伦克一带是直线距离最近六号楼的区域,六号楼总在帕伦克的头顶。
离地面最近的四五六号楼是位置相对稳定,漂移并不太频繁,四号楼质量最大,吸引着邻近的空间,五号楼其次,而六号楼,虽然面积远不如,但整座楼除了岩石,就是巨石,量重使它变得沉稳。
只要在帕伦克等候着,就能等到霆霓和巫女。
不料,他们才和巡卫道别,转身即受到中年白驹的伏击,他一口咬定云翳就是那个来自人界的巫女,扬言要拿她命。三人自然打了起来。
二比一,刚开始,他们是占上风的,可惜,优势没持续多久,即被打落,白驹很强,一招即把天帚和云翳压制。打斗也没坚持多久,在白驹用光刃割破云翳的衣襟,平坦的胸肌外露,他随即停手了。
而他们俩就这样被当成俘虏捉上六号楼。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天帚和云翳相视一眼,说起来真是丢脸,他们是被当成诱饵放出来的。
“天堂鸟一次只能承载两人到六号楼,他断定玥小姐一定是落单的那个,打算用我们做诱饵,把你引到这边来。然后,他把我们塞进前面的一个洞里,自己则在洞外念念叨叨谋划了一个晚上。黎明的时候跑来一个小孩。”
是小白驹?
“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和白驹也一模一样。”云翳惊呼。
天帚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这他暂时消化不了。
“具体什么我们也听不清,只隐约听到小白驹说那个人类小孩发现他们的秘密,随后大白驹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在人类攀上六号楼的一刻就得动手。”
说完,他们一同消失。午后小白驹出现了十来分钟,傍晚的时候大白驹又出现了十来分钟,看似轮流监视俘虏。然后一直到晚上,两人又同时出现,黎明前同时消失,第二天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