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生气?
“这肉像干柴一样很咸又干,很费口水啊!”
“那就不要一下吃光!”霆霓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很好吃啊。”真的很奇怪,比平时更加暴躁,还越烧越猛!
玥伸长脖子绕到他面前,歪着脑袋。
“霆霓殿下,为何不能喝水?你刚刚说什么处境?我们现在身处什么处境?”
霆霓拉长脸不说话。
水,水,水,该不会——
“你迷路了?”她惊呼,“天,你竟然迷路了!”
霆霓被闷气呛了一下。
“我不能迷路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为异国者建造的坟墓,让人进来,就没打算让出去。
“那又如何,你活了上千年了,一个老男人,竟然还会迷路,真的难以置信,你不都白活了?”
她是不是对老男人或是上千岁有什么误解?
什么都要大呼小叫,他可以视而不见,可这三番四次的强调倒真的让他有种丢脸的错觉和恼火。
“这下可好了,没水没粮,死定了,我们死定了。是什么让你有勇气领着我到处跑的?我从没有想过,一秒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要和一个异族,还是一个魔族死在一起。”
“不,只有你会死,我估计能活久一点。”霆霓冷静地更正。
“对!实在太好了。”玥兴奋地赞同后才惊觉不对劲,恶狠狠瞪住他。
“你死后的一段时间应该足够我找到出口。”洞道的地图,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记下来。
“说的也是,听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清晰地回忆起过往的种种。”
霆霓瞟了人类小孩一眼,笑道:“听你那么解说,我就更加放心了。”
双腿往后一滑,撑着霆霓背部,双手勒住他脖子,丧心病狂般尖叫:“我死之前一定先把你的血喝光。”
“我都说,”霆霓一点一点掰开僵硬绷紧的十指,“只有你会——”
脖子的一边得到解放,他随即抓住她松开的右手往外一拉,她左手也被迫脱离,紧接着把她往洞道甩去。就在以为要脱手的一瞬,手背传来一阵撕裂的刺痛,估计整个手背都拉出血痕,很锋利的锐勾状物,她的指甲是兽爪吗?借着拉力,他的肩膀再次一沉,然他弯身顺势一侧,把她从肩甲滑下。说时迟那时快,在屁股快碰到地面,她伸手拽住霆霓的长发……
几番挣扎,两人气喘吁吁,此刻人类小孩正一腿勾着他肩甲的凹槽,眼看快要掉落地面。
啊——
她用尽力气把身体抬起来,端正地坐回霆霓的右肩甲。
“真顽固。”霆霓单膝跪在地,比他应付一支部队还累。
“老头子,你在说自己吗?”
“够了,下来,你想坐到什么时候?”
“不——要!”她的双腿在出去前不会再碰地面,“你要对我负责任,不是以我在魔界的监护人自居吗?大人在小孩子面前,要保持好风度。”
“你不是要回家吗?不回了?”什么打开魔界大门,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小孩身上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把手掌贴到他脸上。
“回不了。那是紧急通道,巫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结界守护者才会协助打开。只有意识足够强烈才能把死亡的信息传递出去。”她现在除了有点渴之外,还生气勃勃!
“就是说,你快要饿死渴死时才能打开?”
饿死渴死?她双手捧着脸,不禁联想起来——皮包骨,颧骨突出,关节凸露,面容干枯如树皮,那是多丑的死法。
“我不要死在这里,现在要怎么办?”
相视一会,两人同时抬起头望向前面的洞道。
“前进吧,殿下!生命都掌握在你手上。”
这世界肯定不会有比人类小孩更讨厌的生物。
一个小时后——
霆霓蹲下抓起一把碎石,干燥、冰冷,连空气的流动也停止了,他们已经完完全全迷失在洞道深处。
“没有头绪,连方向感都没有了。说不定我们只是一直在绕圈圈。你有什么可以做标记的?”
“水晶兰!”她拿出几棵泛着白光的小植株。
“不了。”
切!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对了,你猜现在天亮着吗?”她突然问。
霆霓摸摸下巴。
被黄昏鸟追赶的时候已接近傍晚,她也吃过晚餐和早餐——
“就当是天亮吧。”
“当”,他知道他的吊儿郎当会毁掉他们唯一的稻草吗?还是魔族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可以活上几百年?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她从背囊里拿出一株一叶蓟,在黑暗中,它的叶子慢慢舒张并亮起来。
“这是从噬魔林那里捡来的一叶蓟,它们对光很敏感,强烈的趋光本能会带它走向光明。”她小声说,声音开始沙哑了。
“有这种东西,你干嘛不早拿出来。”
没力气跟他争辩了。
“充电一小时能待机一天。进入睡眠期能活二十天左右,进入洞道至今没有晒过太阳,少也有四五天,假设剩余18小时,活动会增加耗损,每株可能只够走两三小时。”
还有这种用途,今回若能顺利离开,人类小孩又要得瑟了。
“你身上还有多少株一叶蓟?”
她竖起三根手指。
保守估计只能走六小时。
糟糕,有点勉强。
“或者……”应该换一种节省的用法。
两人看着那株一叶蓟,同时抬起头。
“go!go!走吧!”她跳上他肩膀。
“你不能自己走吗?”
“闭嘴,从现在开始少说话。我要节省开支。”她“嘘”他。
那是只有她的开支。
他们的计划是——在遇到分叉口的时候才用一叶蓟领路,希望它的天性和求生欲能指引一条明路,在最短的时间和路程里找到出路。
霆霓在直路快速飞奔,在分叉口倏地停住。
她把一叶蓟放在地面,它左盼右顾,叶尖全方位扫描一次——
“第一个分叉口,左边!”
抱起一叶蓟,她马上跳回坐骑。
直到第九个分叉口——第一株一叶蓟只剩微弱的光芒。
“不行,到极限了。”再下去,它会枯萎。
“差不多了,第七个分叉口,它已经有点拿不准,外面可能已经完全黑了。”
她点点头。
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乐观点,他们还能走两天。
两天内能走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