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热火朝天的鸡公煲店里,有一男一女挨着窗边坐下,因为店里人太多,人手又有限,一位年轻的服务员姑娘塞给他们一管笔和一个白色的点菜单,并告诉他们点完了喊她,便快速的离开,招呼着下一桌进来的客人,进店的男卡人坐下以后目光始终在看着窗外的路口,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见男人对服务员的话没有反应,便兀自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白色菜单,并在上面勾画着。
过了一会儿,女人抬起了头说道,“我选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隋一菲把点菜单递给了冯子锋。
冯子锋伸手接了过来,然后瞅了一眼隋一菲写的单子,转头向不远处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听见有人喊自己,便高兴的走了过来,目光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冯子锋。
“给我来一份和她菜品一样的,不过给我换成中煲还有调成不辣的。”冯子锋说道。
“好的,一份小煲麻辣,一份中煲不辣,15分钟以后就好,帅哥美女稍等啊。”服务员开心的离开了。
对于冯子锋和自己点了一样的鸡公煲,隋一菲有些意外。
“你选的蛮随意的啊。”隋一菲找着话题说道。
“能吃就行。”冯子锋说道。
“那你还真好养活,不过冯队,你不能吃辣的啊?这鸡公煲还是辣的好吃。”隋一菲问道。
“能,但不想,最近经常熬夜再吃辣的东西是很容易上火的。”冯子锋说道。
“好吧。”隋一菲听了以后点了点头。
上菜的速度有些慢,隋一菲无聊的一只手拄着下巴,一只手指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冯队长,你这真是到哪都是自带光环啊,就连刚刚那个服务员都一直盯着你看,你说人家看在你=你张脸这么好的份上,一会儿人家能不能给我们免单啊?”
冯子锋身子向前坐了坐,然后说道,“怎么,我们是没有钱吃饭吗?需要人家免单?”
每一次问冯子锋问题,隋一菲都有一种把天聊死了的感觉,真不知道他平时都和别人怎么相处的。
见冯子锋说完话目光继续聚焦在窗外过往的行人上,并没有要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隋一菲便也没再自讨无趣,自己也找起了事情做,从背包里拿出上午的登记记录,再梳理一下思路,试图从上面能够发现些新的线索。
上面的一部分记录是这样开始的。
“你三年和张友吉都是朋友?”冯子锋问道。
“准确的说是室友三年,朋友两年。”
“那你们后来怎么成为了朋友?你们两个人看上去性格相差挺多的。”
“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力吧,当然了这种吸引力并不是谁都会发现的。”吴迪说道。
“怎么说?”对于吴迪说的这种吸引力,让冯子锋他们觉得颇有意思。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对他的的情感是同学情,兄弟情,这其中还惨杂着同情和敬佩!他家境不好,但是他却很努力,自打我们做了室友,他便是我们寝室起的最早的一个,每天我们一睁眼他的床铺上就是空的。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去上自习或是锻炼去了,直到后来我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他起的这么早是去做兼职送报纸了。”
冯子锋没有打断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点还不值得我敬佩他,我问他说,学校有那么多勤工俭学的机会,为什么不从学校找一个合适的岗位不用这么辛苦,他当时告诉我说他一个大男生,学校那些轻便的活还是留给那些更有需要的人吧,况且送报纸既能当做晨练,还能有收入,何乐而不为。”就算是再次说到这里,吴迪的眼睛里还是会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当然啦,能跟某个人成为朋友,也不光是一些词语就能概括的出来的,还有一些我们自己都说不明白的莫名其妙的理由。”吴迪补充道。
“所以就因为这些原因,你开始接近这个看上去有些沉默古怪的人,并且最终成为了朋友?”
“是的,对于他这种性格很好的人,对他不了解的人会认为他有些古怪,评价这种东西一千个人说,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准的。”吴迪说道。
“那寝室剩下的两个人和他关系怎么样?”冯子锋问道。
“都还好,我们三个那天晚上都在宿舍,是可以互相证明的,还有隔壁寝室的也知道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打扑克来着。”听到冯子锋问道宿舍关系,吴迪便率先的澄清他们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这是任何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冯子锋听完以后便说道,“我知道的,既然你说你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那他会经常给你分享一些事情吗?比如说他的心情好坏,发生的各种事情。”
“会说,但是也没有那么具体,因为哥们相处,有的时候没那么多事情,瞅着你顺眼了,便就一起玩了,虽然我们两个是朋友,但是我们追寻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深层次的东西我们很少去谈。”
“追寻的东西不一样?他追寻的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记得有一次和他聊天问他毕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只是说‘流浪’,这个词听起来像个笑话,见我有些惊愕,他便转问我想做什么,我告诉他说我想考研,他便让我加油,然后我们两个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流浪。”冯子锋重复的说了一下这个词语。
“对的,不过我相信他说的流浪肯定不是表层的流浪,他一定有更伟大的想法。”
“你对他的赞扬貌似很高。”冯子锋说道。
“你和他深入接触以后,就一定会和我一个感受了。”吴迪看着冯子锋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你说的,听你说了他那多么的好话,那他有什么缺点吗?排除内向的性格。”冯子锋说道。
“你是想说他有没有心理问题?”吴迪反问道。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很正常,只是因为外人看不透,便认为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了,殊不知他就像一株暗夜玫瑰,只在晚上绽放,可大多数人晚上都有夜盲症,看不真切的。”吴迪说道。
“你的比喻很抽象,但是更让人理解。”冯子锋说道。
“谢谢。”对于冯子锋的认可和理解,吴迪投来感激的目光,并继续说道,“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缺点,只是他的优点在我这儿被放大了,他身上有一股劲,是我在其他同学身上感受不到的,但有时候他身上还有一种太宰治笔下描绘的丧气,让人觉得压抑。”
说到这,冯子锋便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吴迪会选择和张友吉做朋友了,因为他们两个身上有着共通之处,只不过,吴迪现在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以为自己是局外人,实际还是局中人。
于是冯子锋并不算再跟面前的这个男生探讨这类问题,而是转变了话题。
“那他是怎么喜欢上喝酒的?”冯子锋问道。
对于一个家境一般,并且看上去还有些骨气的孩子,酒精这种东西应该离他有一些距离。
“这个啊,我也问过他,他自己也说不记得自己具体从什么时候沾上酒的,从中学时代,或者更遥远,总之已经变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看样子是个小酒鬼。”冯子锋说道。
“不不,他只是喜欢喝酒,但并不会喝的大醉,如果不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是发觉不了他每天都有喝酒的习惯,毕竟喝的少,酒气味就没有那么浓烈。”
“他听起来好像有些蛮独特的。”
冯子锋用了“独特”这个词来形容他。
“那你见他喝醉过吗?”冯子锋问道。
“没有,说到这个倒也奇怪,我们之前班级里的同学聚会,男生们十个人少说有8个人得倒下,但每次阿吉都喝不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酒量好,不过后来才发现,每次聚会他都是点到即止,从不多喝,即使有同学起哄,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对于他这种怪人,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就不勉强他。”
“不是说有两个喝不醉吗?除了张友吉剩下的那个人是谁啊?”隋一菲一脸好奇的问道。
“就是我们班酒量最大的老牛,最后每次把我们几个扛回去的也就是他俩了。当然啦,究竟老牛是不是酒量最大的,我们也无从考证,因为阿吉从不肯多喝。”
冯子锋知道张友吉要是那天夜里没有喝的大醉,就可能不会被杀,那么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喝的大醉呢!这是一个迷。
问吴迪是否知道那天张友吉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吴迪表示并没有听说,所以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友吉那天夜里会喝的烂醉。
再回到他夜不归宿的问题上,据吴迪说张友吉晚上会有兼职,如果时间来的及便跟外面喝完酒就回来,要是时间来不及,便不回来了,至于学校查寝这方面,糊弄的办法有的是。
听到吴迪说到这儿,冯子锋脑袋里闪现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么说他不回寝室通常都是会提前告诉你的?那他出事那天有没有联系你。”
“不,他从来不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产生的一种默契,只要他在关寝室之前没有回来,那么我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去替他解决查寝室这种事情。”吴迪说道。
听完吴迪的回答,大家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