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年少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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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知了知不知(五)

头很疼,血管突突地跳动,好像有什么人吵嚷着进来了,歌恩再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按住男人的一群警察和薛琪空洞的眼神。

那些吵闹不休的知了终于暂时地,安静了。

歌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加护病房,鼻腔插着输氧管,手上的针头从高处的吊瓶里向她体内输送着某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药物,身体还是那种已经习惯了的不适,她偏偏脑袋,看见了站在床边的薛琪。

歌恩冲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薛琪突然就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话。她说:“歌恩,对不起……我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

她说:“歌恩你知道吗?原来我已经死啦,我都不知道,我还想去见李欣和爸爸,可他们怎么能见得到我呢。我看见他们在哭可难过了,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我已经死了,我不能过去拍拍李欣的背,我不能让爸爸不要喝酒了……现在,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啊。”

她说:“我不是好人,我还差点害死你。”

她直哭的说不出话来了,歌恩抬起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有些费力地开口:“死不可怕啊……我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我每天都在想自己会不会在今天死去,人总会死的。”

歌恩还在用力保持着她那让人心疼的微笑,用力到嘴角轻轻颤抖。“我能看到你大概是因为也快要死了吧……我能帮你安慰李欣和爸爸好不好,但是……好像我再也不能出去了,你告诉我他们的地址,我写信告诉他们不要难过了。”

短短的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深深的倦意席卷上来,歌恩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但是嘴唇还在微微翕动,想说出什么。

薛琪大声地哭着,她说歌恩你不要死了,我的肾给你,你帮我照顾爸爸和李欣吧,求求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你要好好对他们。

神明洁白的翅膀扬起,迎接她的孩子完成这段旅程。

医院花园角落里的大树下,歌恩仰头往上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轻轻暖暖的。云端上有人安静地站在神明的身旁看着她。

一阵秋风吹过,一只蝉坠了下来,她蹲下来,默默看着这只不会再发声的蝉,它曾在这里叫过整个夏天。“歌恩走吧,一会儿去给薛叔叔买点儿水果。”拿着康复药品的男生个子高高的,应该是个打篮球的好手,站在走廊向她招手。歌恩将叶子覆在蝉身上,跟了上去。

它知道有个女生曾经在这里想要用力的握住生命吗?知道这个夏天和无数个夏天的不同吗……

生命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是个太过沉重的话题,你离开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我会努力让它变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