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三天三夜的大火终于到了尾声,它烧毁了一座城堡,烧毁了一个家族,烧毁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艾丝琳从废墟中爬起,她想起了三天前那名扮作她却被叛军拉走的女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今夜无风,无月,甚至连微弱的星光都无法看到,她凭记忆中的路线摸到了城堡外出的暗门,叛军还在找我,艾丝琳这样想到。她踏过那些断木,跨过那一具具或熟悉或陌生的尸体,大路很危险,她从城堡后的那片森林出发,凭借本能只想离开这里。但风中传来的阵阵焦糊味,引起了艾丝琳的一阵干呕。她再也无力支撑了,她梦见了昨天还在的家园。通往精灵谷地的国王大道蜿蜒经过深林城,她好想再见到母亲,还有埃米、和佩奇……不过她最想念的还是诺拉·佛诺斯。她真希望这条路能到精灵谷地,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诺拉揉着她的脑袋弄乱她的头发,她会告诉他:“我好想你”,他也会同时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异口同声,一如往常。她真的很想这样,很想很想。
五年后。
距前一次王位继承战结束布克兰斯大陆已享有五年的和平,但是那场战争并没有解决任何争执;仅仅造成了卡尔斯特王室在整个布克兰斯大陆的地位不稳,布莱恩家族在东境的地位不稳。而曾经最辉煌的玫瑰家兰开约克家族也在战争尾声处的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艾丝琳在窗户里看着城堡下的队伍,她的双手攥着裙摆,直到她看到那只绿色为底缝制着金色边缘高扬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红一白两朵缠绕盛开的玫瑰,一红一白——象征兰开约克家族,而旗帜下是她的私生子兄弟诺拉。是啊,那是她五年未见的私生子哥哥。
她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此刻她只想冲进诺拉·佛诺斯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他,诉说这所隔五年的想念。在大火过后,艾丝琳被在河口地的海森姨妈所救,海森姨妈对外声称艾丝琳是她丈夫的私生女,名为芬妮。从那以后艾丝琳就成为了芬妮·奥森。那时艾丝琳的内心是欣喜又失落的,欣喜是因为这让她有种与自己的私生子哥哥关系更加拉近的奇妙感觉,但这种欣喜很快被巨大的失落感所包围了,名字又让她想起在那场大火中失去的整个家族。
“芬妮!”门外的老奶妈急匆匆的敲开了她的门,“海森女爵叫你去大厅!”
怒海堡的大厅除了用来宣布重大事件、举行活动,通常也是海森姨妈用来会客的地方,艾丝琳披上新做的袍子飞奔下城堡,她像一只精灵一样的穿梭在石柱之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早在三个月前艾丝琳就听说自己的私生子哥哥重振了玫瑰家族,通过与王室的交易重新得到了深林城。在消息抵达怒海堡的时候,海琳姨妈就对她说,等到诺拉来接她的那天,就将为她恢复真实身份。
五年未见,大堂中的哥哥已经变得更加成熟了。他的身材变得更加健壮,脸上也有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她想起这五年中她所经历的事情,艾丝琳突然生出一股惊恐的感觉,她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诺拉·佛若斯和记忆中那个亲爱的哥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当她真正见到诺拉的那一刻,那种惊恐的担心被她抛到了脑后。
从大厅五彩玻璃中透过的阳光为艾丝琳蒙上了一种心安的感觉,她顾不得淑女该有的矜持,心中装满了喜悦。
“诺拉!”艾丝琳飞一样扑到诺拉·佛若斯身上。“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五年未见,我的妹妹艾丝琳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诺拉像多年用以前那样抚摸着艾丝琳的头发一脸宠溺的说到。
但此刻的诺拉好像并不想与艾丝琳再进行一些深刻的交流了,他转头对海琳·特蕾莎说道。
“海琳女爵,那么午后就开始复名仪式吧?”
艾丝琳这时乖巧的站在了海琳姨妈的身后,对着跟随诺拉而来的家臣们做了颔首礼。
在艾丝琳的复名仪式上海琳姨妈格外高兴,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灰白色的丝绸底子上面缀着用红蓝宝石所刻成的海贝珍珠,那些宝石随着光线的移动而熠熠闪耀,在地上折射出好看的光斑。艾丝琳记得母亲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听母亲说,这件衣服是在母亲和姨妈成年时她们的母亲送给她们的。
复名仪式上,海琳姨妈召唤了属于河口地的各路诸侯。
“今日,正直之人齐聚在怒海堡,一起聆听正义的声音。五年前我收养了一名女孩,在这五年中五视她为亲生骨肉,如众人所想她也的确是我的骨肉至亲,这五年来,不断有人刺探她的真实身份,怒海堡的围墙在深夜中也拦截了一个又一个想要刺杀她的人。她就是我姐姐的孩子,五年前在西境那场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艾丝琳·兰开约克。”
海琳姨妈站在礼堂的中央,艾丝琳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海琳身旁。海琳牵起艾丝琳的手高高的举起来向众人做了颔首礼,艾丝琳跪在她面前,侍女端上圣水,由海琳浇在地面。
“我以大海的名字起誓,为躲避战乱我长姐之女艾丝琳·兰开约克在海琳·特蕾莎处得到庇护,伪名为芬妮·佛若斯,如今战争结束、和平来临,兰开约克重振,她将回到南境,回到生生不息茁壮成长的玫瑰地!母神在上,艾丝琳·兰开约克将为所有人奉上海风与玫瑰的敬意!”
阳光从礼堂的彩色玻璃窗户中透射过来,罩在艾丝琳身上,那头与海琳女爵一样的枣红色长发宣告了她的身份,她身披从遥远的西境中心带来的华丽丝绸,丝绸细腻如牛乳,围着她的后颈,艾丝琳高兴极了仿佛这丝绸上的每一根丝线都闪耀着那象征生生不息的希望。
礼堂圣阶上坐着的是来自河口地、玫瑰地的各个诸侯,诸侯的座位之外站着很多河口地的民众,有些贵族则站在礼堂二层的观礼台,传说兰开约克家族的人都有一双如星辰一般闪耀的眼睛,以至于民众贵族们都想看看玫瑰家现仅存着的血脉到底长有什么样的相貌。
艾丝琳却仅仅是站着,她的内心满怀着欢喜,她想起了西境的清爽,想起奔流而来的河水冲刷皮肤的感觉,想起夏天的草地与森林。她总算要回到自己的土地。
当诺拉将兰开约克家族象征蔷薇之冠戴在她头上时,艾丝琳再一次扑在诺拉怀里,“我很想你,哥哥”
“我也很想你,小妹。”
这一刻艾丝琳等了五年,而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五年对一个少女来说是漫长的,如今艾丝琳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复名仪式结束后已近傍晚,海琳女爵在怒海厅举办了盛大的宴会,用来庆贺艾丝琳恢复身份。
“小艾,跟哥哥讲讲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诺拉拍了拍艾丝琳的头,仿佛在感慨艾丝琳又长个子了一样。
“哥哥!这五年在海琳姨妈这里我过得很充实,除了看书画画我还继续了在家的学习,说到学习,除了一些必会的女红课,海琳姨妈还允许我去听医师和学士的课!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呢。”说到这艾丝琳高兴极了,她小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艾丝琳女爵历经众多苦难还能如此纯真可爱,真是难得。请允许我敬您一杯。”坐在桌尾的拥有一头褐色长发的男子走到艾丝琳身旁,端着酒杯等待艾丝琳的回应。
艾丝琳隐藏起自己心底的笑意,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场谋略之战现在就已经打响了,可她还需要隐藏自己的锋芒,至少不要想父亲一样,在战争的开始就让敌人知道了自己的能耐。
艾丝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微微做了敬礼。“请问您是?”
男子抱歉的笑了笑,他拉起艾丝琳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南河地安璜。”
“你是中州人?”艾丝琳故作惊讶地说到,随即她装作发现言语有些不妥之处,紧接着说到“抱歉,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过中州人。我听说中州大陆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人们说那里遍地都是黄金。”
艾丝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求证,尽管她知道虽然安琥的长相极具有中州特色,但他甚至算不上是个正统的中州人,他也许还没有真正的去过中州。但这话说完时,艾丝琳还是朝安璜礼貌地笑了笑,活像一只小鹿。
“我可爱的女爵,如果中州遍地都是黄金,那我的父亲也不会来布克兰斯讨生活了。”安璜轻轻的笑着,这种笑带着一种布克兰斯大陆所没有的温暖气息,艾丝琳很喜欢这个笑容,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他们所有中州人的笑容都看起来这样温暖,也许不是,艾丝琳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也许仅仅只是他们南河安家的人笑起来看着好看吧。
艾丝琳举起酒杯,和安璜的轻轻相碰,“我的勋爵大人,海风与玫瑰为您献上敬意”
艾丝琳再次作礼。
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鱼和刚出锅的海鲜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安璜敬完酒后又走到诺拉处寒暄了几句便回到座位,诺拉投给艾丝琳一道赞许的目光,艾丝琳转过头看向安璜,当艾丝琳刚刚在人群中找安璜时,他们两个的目光便碰了个正着,艾丝琳对着安璜礼貌的点了点头,低头又轻轻啜了口红酒,夏日红酒带着甜美的水果香气,牵起她嘴角的一丝微笑。
大厅的辉绿岩墙壁上挂着这些主要诸侯的旗帜,宝蓝色是特蕾莎家族的深海飞鱼,绿色是兰开约克家族的玫瑰蔷薇双生宝冠,半桔半棕的则是瑟伯家族暗影之猬和南河安家的长河落日。当然,到场的除了他们还有为他们效忠的家族的代表。当艾丝琳的视线在大厅内环绕时,海琳姨妈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亲爱的艾丝,我相信你记不住这么多的家族,王位继承战后又有许多新的家族冒尽了风头,有一些古老的家族反而少见了。记住旧的就已经够困难了,何况又冒出这么多新的。”
海琳姨妈漫不经意拨弄着她自己的枣红色短发,耳朵上的银色耳坠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嗯,是的,这是很困难,直到今天上午我都以为我自己已经记住了大部分的家族。”
艾丝琳朝海琳俏皮的笑笑,露出了她的虎牙。她想起了刚刚来她面前自我介绍的安璜,王位继承战后,给卡尔斯特王室提供了大量财富的安家才在布克兰斯大陆上站稳了脚,一些来自中州的小门小户有都因为安家的关系在南河地扎了根。而艾丝琳现在对中州并没有那么多的了解,她只知道中州人的姓氏在前面,大部分都是一个词或是字。安璜离开后,又陆续来了许多敬酒的家族,这些家族大部分属于南河地,而南河地的家族大部分都是中州人,他们的通用语让艾丝琳听起来有些别扭,所以导致她并没有完全记住前来敬酒的家族名称。
“艾丝琳女爵。”
连续接待了两个家族后,又来了两个中州人,这让艾丝琳感到有些疼。说话的那个是站在前面的,站在他后面的更像是他的儿子,看起来也只有才十几岁。
“我们是来自南河的叶家,愿九神保佑您。”老人的左手在胸前行了个礼。
后面跟着的小孩子也照模照样的行了一个胸前礼很努力地要做出十几岁少年所能表现出来的庄严姿态。
艾丝琳点了点头,心中叹道这孩子真可爱。话语间她的目光突然被宴会上的一个布克兰斯人所吸引,那人虽然戴了帽子但是还没有隐藏住他帽檐下的金色发丝,以及他的脸上的一双碧眼,布莱恩家族的人?艾丝琳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布莱恩家族已经落没了,但它仍是布克兰斯人的古老家族之一,表面上也是东京的守护家族。来了却并没有给海琳姨妈通报,这的确有些奇怪。此时那个布莱恩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向大厅门外走去。
艾丝琳唤来侍卫,“先生,你看到那个戴帽子的布克兰斯人了吗?有金黄头发的那个,把那个人......”
话已经说了一半,艾丝琳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那名可疑的布莱恩。
“艾丝,你还好么?”诺拉从安璜处回来,他注意到了自己艾丝琳的举动,又伸出手,拨弄艾丝琳的头发。
“今晚你喝了几杯?”诺拉从艾丝琳手中接过酒杯这样问到。
艾丝琳笑而不答,话锋一转“哥哥,我注意到了一个很像布莱恩家族的人。”
“我就知道。艾丝,有时候也要学会适当的放松啊。”她的私生子哥哥沉下了带着笑意的双眸,“之后的日子或更辛苦的。”
她的哥哥用修长且有力的手指敲打着桌子,低头饮尽杯中的红酒,“去歇息一会儿吧,我的小妹。”
艾丝琳从诺拉手上接下酒杯,“我们偷生多年,现在战斗即将打响,可不是为了休息的。”说完这句艾丝琳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她见自己的私生子哥哥无为所动,心中只觉一阵怒火升起。艾丝琳提起裙摆,像鹿一样穿梭在人潮之中,但她还是冲着朝这里看的安璜俏皮一笑,却当即与一位女侍撞个满怀,使一壶掺香料的葡萄酒泼洒在地。有人想扶她,但她甩开善意的手,继续朝大门跑去。
空荡的庭院分外寂静,内墙城垛上只有一位拉紧斗篷的守卫,独自蜷缩墙。整座城市灯火通明,满目尽是繁华。相比此景艾丝琳更想念曾去过一座被遗弃的庄园,那里杳无人迹、沉默阴郁,四下一片肃然,惟有巨石在默默倾诉过往主人的景况。
笙歌舞乐从身后敞开的窗户向外流泻,正是她此刻最不想听的靡靡之音。此刻她突然觉得委屈极了,用衣袖抹去泪水,气恼自己如何把持不住在中州人面前丢了脸。
怒海城向东走穿过女泉城和海口港,就到达了安纳达海,隔海相望的是中州,安纳达海可比西边的狭海富庶的多,当然也比狭海要大的多,听闻中州现在正在战乱,安家也是因为战乱才跑到了布克兰斯大陆的。
王位继承战之中,兰开约克家族支持的是亚楠·卡尔斯特,亚楠·卡尔斯特是先王的次子,也是艾丝琳的姐姐佩奇·兰开约克的丈夫。亚楠姐夫在这场继承战中丧生,自己的家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现在的继位者是亚楠的哥哥勒内·卡尔斯特。当初安家支持的正是勒内·卡尔斯特,想到这里艾丝琳不禁冷哼一声,心中暗骂了一句伪善之徒。但这是艾丝琳的眼前却突然闪过了安璜看似很温暖的笑容,摇了摇头看着夜空,坚定了自己的步伐,准备转身离开。
“嘿,姑娘”有人叫住她。艾丝琳转头。
说话那人正坐在厅堂前门上面突出的飞扶壁上,睥睨世间万物,活像只石像鬼。
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她束起,深棕色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具有异域风情。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你的哥哥诺拉·兰开约克。”
“我哥哥姓佛若斯,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艾丝琳抱着肩膀,她开始感觉有一些冷了,想尽快回到房间里去。
“瞧瞧我可爱的小妹妹,你还不知道你哥哥已经受到王室的恩赐了么?”
“即使是真的,我也替我哥哥高兴。”艾丝琳觉得更冷了,她呵出一口气,心中想到,该死,平日里怒海堡的深夜并没有这样的寒冷过。
“现在的西境可是诺拉·兰开约克的,他从你的手里抢下了继承权。”那女人接着说到。
“你胡说,即使是我回去了,也会让他当深林城城主的。”艾丝琳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发了芽一样,在黑暗中悄然生长。
“这可就不太一样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人都会变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为自己感到悲哀,我没有追随自己的家臣,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屋子里的金甲军把你的喉咙刺穿。”艾丝琳的双肩已经开始气得发抖,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的更为慌乱,她隐约感觉到有些害怕。长长的睫毛因为内心的不安而开始颤抖。
“让你私生子哥哥的军队?真是可笑。”那女子轻嗤了一声。
“够了!”艾丝琳只觉得空气中的寒冷又加重了几分,此刻她只想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面前逃走,这女人燃起了她对诺拉的不确定感。
“艾丝琳!你在这儿啊!”诺拉的声音从身后华光倾泻的怒海厅门口传来。
艾丝琳转过身,她看见自己的私生子哥哥带着和煦的笑容向她走来。周遭的空气在瞬间之中变得温暖。
“诺拉!”艾丝琳投入诺拉的怀抱。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诺拉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围在了艾丝琳身上。
诺拉的出现将艾丝琳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相信自己没有比此刻更需要诺拉的时候了,埃米生死未卜,除了海琳姨妈自己只剩下诺拉一个血肉至亲。而在片刻之前自己还因为一个陌生人所说的话对他产生了怀疑,艾丝琳觉得自己简直糟透了。
“我刚刚遇见一个陌生人,她对我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艾丝琳并没有回答诺拉的问题,她在诺拉的陪同下回到了大厅,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当他们回到大厅时诺拉对着庭外夜色一直紧锁着的眉头。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艾丝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再逗留三天,她将与诺拉一起启程,回到自己成长的深林城,回到重建的深林城,她心中满怀期待。
艾丝琳偷偷跑下床,想要再去看看夜中的怒海堡,但她并不想从大门出去,因为房门口有守夜的侍女,城堡中巡夜的侍卫,这样出去会太招摇,有可能把海琳姨妈惊动,而且今天哥哥到了更不会让她半夜跑出去。还好她的房间有一条密道。这五年内她经常通过这条密道探索城堡的角落,起初她只是探索城堡内部,后来她又发现了几处在城中的隐秘出入口。
刚进密道,艾丝琳正向往前走就听见远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是密道开启石质机关的声音。艾丝琳心中顿时攀上了一丝不安的念头,她提着灯循声走去,艾丝琳走了几分钟,直到她在幽暗的密道中又听见前方传来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听起来像三个人,两前以后,后面那个即使脚步很轻但还是被艾丝琳分辨了出来,他像是在跟踪前面的两人,此时艾丝琳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几分,她悄悄将灯灭掉,探出头去观察密道那头的三人。
对面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前两人的脸,他们正是艾丝琳的姨妈与哥哥,海琳·特蕾莎与诺拉·佛若斯。
这么晚了除非是很重要的事他们两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如此深夜密会到底是为了什么?艾丝琳心中不仅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正当艾丝琳这样想的时候,她又听到了一阵机关开动的声音,诺拉与海琳消失在她的眼前,而与此同时艾丝琳才猛然意识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完全的消失了,仿佛那个人已经感觉到了黑暗中有什么在注意着他似的。
艾丝琳决定上前去看看,她走到刚刚海琳与诺拉消失的地方,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她摸索了一阵发现墙上有一块可以活动的砖块,但她决定不去触碰这机关,反而将耳朵贴在石墙上,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诺拉与海琳二人的谈话内容。
一个小时之后艾丝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头发散开来,她想起了那个棕色皮肤的女人,地道中的跟踪者,晚宴上可疑的布莱恩,战争的号角还未吹响,敌人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她面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
“父亲、母亲、埃米、佩琪,我和诺拉会为你们报仇的,从此卡沃城中每一个曾沾染过兰开约克家族鲜血的人,在死前最后一眼看到都会是兰开约克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