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南辰这句话那无异于把一盆助燃的热油浇入正燃烧着的火苗之中,烧灼着苏辛格的四肢血骨。
苏辛格顿时形象全失,清脆的嗓音里,有了前所未有的尖利:“你胡说,我爸妈怎么可能会同意?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了?为什么你做事情总这样不顾别人的感受任意而为?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他可以弄虚作假,但不能给她和疼爱她的家人戴上这样一顶天大的冤帽。
见她桃腮通红,大有气喘不过来的样子,亦南辰伸手,想替她顺气,苏辛格愤恨地瞪着他侧身躲过,缓慢地收回手,亦南辰微垂着眼皮,一副我也很无辜的委屈模样。
“可是……昨晚明明是你亲口答应妈妈说要嫁给我,你妈妈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打电话给你,她说你自己亲口承认说嫁给我,才给了我你的户口簿。”
昨晚?
苏辛格逼迫自己静下已经腾腾翻涌的心情,努力回忆昨晚妈妈那个电话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内容?闭上眼睛回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妈妈有问过她结婚这回事?
结论:亦南辰说谎。
“你瞎说,我妈没问过。”苏辛格气急,她得弄清楚这件事情到底错在哪里?
原来她还一直疑惑妈妈怎么会电话打到亦家来找她,现在已然明白,原来是他在从中捣乱,直到这时,苏辛格这才想到目前问题的关键。
冷声质问:“你昨晚去我家了?去干什么?你到底和我家人说了什么?”
她没忘记重生以来领教过多次亦南辰的颠三倒四,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卑鄙本领。
对与已经过去的事情,亦南辰不打算回答他的爱人,决定,沉默到底,不予理睬,只闪着沉默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没笨到现在还要一句不落地交代犯罪事实,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怎么样,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紧闭的嘴唇提醒了苏辛格现在她应该要沉住气,先弄清事情真相再作进一步打算,总而言之,她不是宁错错,不可能重复去走宁错错曾走过的那条悲惨的道路。
亦南辰的使终沉默这下彻底激怒了血液早已沸腾的苏辛格,基本不用相问,已然明白,亦南辰从头到尾的异常笑容作何而来,但对于苏辛格来说,这是一种羞辱。
不亚于把某一性格内向的人的衣服剥光扔进人群里的羞辱。
脸上的神情由白转青再转红,亦南辰在她湛湛的幽深视线中,也开始收起唇角忐忑的笑。
“格格?”他试探着想轻声唤回似乎有点儿失去神智苏辛格。
“啪!”
他一出声,苏辛格噌地从沙发上站立起来,毫不留情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个挥臂,用手中的硬面本子扇向他的脸颊。
无意外地,硬面的边沿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一条破过的红色痕迹,连嘴角,也因为伊人的用力,渗出丝丝血迹。
脸颊微痛,但这种痛还不足以让他需要抬手去安抚,她的这一巴掌,基本上,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此抢占了人家的终生,不受点儿皮肉之苦,在她尚未整颗心属于他的时候,何以平息佳人心中的怒气。
看着眼前愠怒的俏颜,亦南辰自觉地侧过另外一边脸:“你再打吧,直到你消气为止。”
胸口急促地起伏,苏辛格拧着眉,赤红着眼睛恨意十足地瞪向面前似乎十分享受着等待酷刑的男人。
“啪。”
反手再来一巴掌,苏辛格怒不可竭,以为她会像前世一样手软下不得手么?
亦南辰站着不动不避,哪怕被别人打脸是桀骜如他心底最大的忌讳,哪怕今天过后,他肯定要伤足脑筋来掩盖脸上的伤情;他仍是一脸心甘情愿地迎接伊人挥舞的手臂。
苏辛格除了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心里的愤怒,她不知道此时没有任何指挥的脑子里还能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霸道,蛮横,掠夺,强硬。
几乎是用同样的方法把她又一把拽入了深渊,除了一下一下地发泄着自己心底从昨日以来就开始积压的恼恨,那三个会让所有有情人觉得安定幸福的字,却是她的恐惧。
眼睛已然迷蒙,脑子已然糊涂,如被一团带着阴冷的带着毒气的雾障笼罩于脑海,一刹那,痛到痉挛。
注意到伊人脸上瞬间便染上的痛苦神色与眸间隐隐的晶莹,心脏蓦地抽紧,侧身回手,拦截住那再一次挥至空中的纤细手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单方面施暴的动作暂时停止,亦南辰眼睛直视,注意观察着因为痛苦而显得有点儿扭曲的面容,习惯性地开始紧张。
苏辛格也抬起眸,在对方执着地问她哪里不舒服的瞳仁里,那个像小野猫一样暴力撕扯的女人越渐清晰,终日平静而洒脱的亮丽容颜消失已去。
而导致这一切的男人,还那样镇定平静惺惺作态地问她哪里不舒服。真是完美的伪装,苏辛格在心里憎恨地想。
“你这浑蛋,我跟你拼了。”
话音落,便是一股想要制造杀念的疯狂欲念不受控制地,在心里漫延,伴随着尖利而夹杂着无限复杂情绪的嗓音,随及而至的,还有茶几上果盘间那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
早先在挥舞手臂的过程中苏辛格已经用去了这个身体的大半力气,加上此时身体里传来的顿痛,导致她这个看上去准备要玉石俱焚的动作,显得有些绵软。
可再怎么绵软,她泛白着关节里握着的那把利器,如若扎对地方,亦南辰同样相信那能让自个儿马上就可以见上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