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错错抬起眼看路边络绎不绝来往的行人车辆;偶有一对情侣相携着手从她跟前路过,她看见那个男人一脸温柔地给身侧的女子合拢肩上的小披肩。
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南都的冬天没有那样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但江上风大,虽只是刚到秋天,却已经能感受到江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程飞黎也是这样成双成对地游走在南都的大街小巷,其实像他那样的豪门子弟,女人招之即来,根本不需花心思哄女人开心。
但就因为她说想有和普通人一样恋爱的感觉,程飞黎竟跑去向别人请教后死皮赖地硬拖着陪她上街瞎逛。
也会陪她坐在路边吃五块钱的冰激凌,会陪她去排队看他口中没营养的破烂电影……
然后不顾她的脸红心跳,把她抱在身上深情拥吻……
但每次上街,她从不准他随便买那些价格昂贵又无用处的奢侈品,他想送她礼物,她就会百般推萎;她知道他不乐意这样,知道他有钱不在乎,可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太过矫情,可她爱那个叫程飞黎的男人,爱得小心翼翼,爱得患得患失。
宁错错喘着气擦干眼泪从路边的花坛上坐起来,眼中光芒坚定!
那人不是给她三天时间么?
对!三天!
那,这三天,她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想办法让他威胁不了自己;为了爱情,为了飞黎,她也必须要想到办法。
可是要怎么办?
录音?是了!拿到录音,毁了它,那样,他无凭无据,应该也就不会再以此威胁了。
这种时候,她一定不能慌,一定不能!
以前那么难都过来了,那么苦都过来了,自己的幸福,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叛了死刑。
宁错错脑子里乱七八糟,一脸魔怔,像是在水中漂浮着往学校走。不小心撞上一堵带着温度的墙,她慢慢抬起眼皮,程飞黎阴沉着脸看她。
宁错错恍恍惚惚,好像还没认出来,转了弯又继续走。程飞黎脸色更是铁青,上前一把抓住她:“宁错错,你到底在玩儿什么?”
宁错错?叫我么?
她仿似突然回过神,才看清面前程飞黎的俊脸,嘴角柔柔一弯,便往前就扑进他怀里,声音绵绵软软地唤着:“飞黎,飞黎……”
程飞黎原本一肚子的火霎时间就像是一块放在烈日底下的冰激凌,迅速融化了。
女人的投怀送抱,真他妈像灭火器!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她刚才的反常现象,在老板娘那里心急火燎地等了好半天,才见着她慢腾腾地下公交车。明明打电话到医院说她已经走了,竟然还敢撒谎说走不开,这会儿又一个人回来,明知他在那里等,结果她从门口经过都不进去见他,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把她强硬地推出怀抱,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明显哭过,想责问的话到嘴边就成了担忧:“宝贝,怎么了,啊?”
宁错错知道自己的样子瞒不住,听他一问,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程飞黎就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没事儿,只是想到伯母的病情很伤心。”宁错错含着眼泪勉力一笑,如细雨中枝头上的小花,冷艳清新。程飞黎松了一口气,替她擦着脸道:“别担心了,南哥他爸已经把最权威的专家都给请来了,如果他们都没办法,那我们担心也没用,你看你最近这么辛苦照顾两个人,下巴都尖了,我也心疼。等了你一下午,连着午饭都没吃上,肚子都饿得唱空城计了,你还是先担心怎么把我喂饱吧。”
说着,就拖着她又转身往校外走。
“我在江滨定了位置,再陪我吃点儿,吃饱才有力气想事情。”
宁错错乖乖地任她拖着走,两人在江滨一家中餐厅里坐下,位置靠窗,抬眼便是南陵江宽阔的水面,还有江边长长的堤岸,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开始涨潮,景象壮观。
所以这个季节的游人颇多,这一路的餐厅,也连带着生意火爆。
服务员很快便把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程飞黎一直牵着她的手才微微松开,宁错错托着下巴看窗外那些来来往往,脸上轻松笑意的人群,自己为何不能身在其中?
余光瞥见低头认真布菜的程飞黎,越看越觉得他帅,越看越爱。脑子里突然地闪过亦南辰冷冷的眼,她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闷闷地疼。
程飞黎看她出神也不说话,默默地布好了菜,才笑笑拽了拽她,“看什么呢?难道外面还有比我更帅的男人么?要看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再不多吃点儿,我怕你一会儿没力气看了。”
程飞黎说着,朝她抛了个勾引意味十足的电眼,把一双筷子塞到她手里。
宁错错脸上浮起一抹迷离的微笑,捏着筷子看程飞黎狼吞虎咽地吃饭,果真饿得不轻;但他还是没忘时不时往她碗里夹上几筷,她慢慢垂眸,看见面前的碗里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刚送嘴里的一口饭像是哽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心一疼,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程飞黎偶然抬头,见在她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笑意一敛:“怎么了?”
宁错错连忙抽了两张纸巾边擦眼泪边说:“没有,就是看见你饿成这样我心里难受。”
程飞黎哈哈一笑,拿餐巾抹了抹嘴,从对面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我还以为又怎么了呢?吓死我了,你一哭我连肝儿都疼了,中午本来是一个客户说要请吃饭,我怕他们又给我整些有的没的,就直接推了,心想陪他们还不如陪我宝贝来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