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的身体还有些发软,忆起之前的决定,忆起程飞黎温柔的笑脸,呵宠的话语,她觉得自己突然间连灵魂都充满了力气……逃跑的力气。
站在洗浴盆前,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一些,看上去不再那样的触目惊心,但眼角和嘴角却有一大块青紫色的瘀青,指腹轻触,她咝着牙吸了一口凉气,还很疼。
死男人,下手真重!
快速洗漱后,翻出背包,来时以为可以回去,所带物品并不太多,匆匆塞进几样随身的重要东西,一些衣物和用品肯定是带不走了。
四周看看,收拾妥当。
把包儿放回原位,手放在心脏处,不用怕,一定能成功的!深呼吸之后,才打开门顺着楼梯而下。
这个时候,庄婶儿应该在厨房做饭。
果然,庄婶儿见她主动下楼来,脸上红肿退了许多,挂着淡淡的笑,她很高兴地以为自己的劝解总算没有白费:“小姐,饿了吧,我在给你煲烫呢,马上就好,你再忍会儿啊。”
“没有,我不饿,你别急,可能睡得太久有些晕,才想下来走走,只是怎么没见着别的人,难道只有我们两个了么?”
她故作不解,只想看看现在别墅里有多少人,要逃跑,总要打探清楚才行。
“他们都被少爷派去老宅了,我是留下来照顾你的,还有一个园丁和两个丫头在,你要无聊也可以找她们说说话。”
四个人?
“不用,我随便问问,你也知道我和他们不熟,对了,以前不是挺多保镖么,也走了?”
庄婶儿狐疑,小姐向来是不关心这些事;她毕竟是多吃几十年盐的老人,又在这高门高院里伺候了二十多年,察颜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
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但少爷正在火头儿上,万一她糊里糊涂惹恼少爷,不仅她的日子不好过,连带着这些留下来的人,都可能被牵怒:“小姐,少爷走的时候我听他说留了人,你找不见,可千万别撞上去,再忍忍吧,等少爷气消了,再好好和他说说,不就成了,听庄婶儿的,千万别做傻事啊。”
宁错错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没想到连庄婶儿都能看出她的意图,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她苦恼地抓扯着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转着圈儿,有留人?难道预见她会跑?
不行!不管他有留人没留人,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么?
不能等!看亦南辰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会对飞黎下手,她一定要赶在他下手之前告诉飞黎,何况,就算有留人,别墅占地宽广,树木花草又多,总不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视吧,一定有缺口的。
庄婶儿上楼招呼她去吃饭,宽敞明亮的餐厅,光可见人的大理石桌面,空荡荡的四周,只有她一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冰冷而又坚硬。
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粒,菜色丰富而又颜色漂亮,她却没一点儿胃口;稍微一嚼,扯动脸上伤处,便是一阵痛,但她知道不吃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更跑不出去。
庄婶儿见她吃起来困难,心疼着让她慢点儿吃,艰难地咽下去一碗饭两碗汤,总算是把胃给填满了。吃完后,借口去散步消食,便一人转转悠悠地去到室外。
这一带是个高级别墅群,但每一栋房子距离都不近,她来这里二十多天,还是第一次到楼下来细致地打量这个地方。
白色别墅,大大的院子,高而宽的围墙,四周各种各样的绿植,左侧是个大大的花圃,被一圈儿白色的栅栏给围了起来。
园里是各种各样她不认得名字的花,听庄婶儿说是邵伯母喜欢种花,这些都是亦南辰找人从各处移植回来的稀罕品种。邵伯母住在军区大院儿那边的老宅,这里是亦南辰的地方,但她总会隔三差五过来打理这些花儿。
三四条半米宽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从大门口开始,纵横交错,弯弯曲曲地通向院儿里各个地方。
宁错错仰头看了眼正前方高约三米多的电动大门,如黑色的巨人般高高地耸立在面前,在她眼里,更像是一座让人难以越过的大山。
除去需要走过的路面,脚下的其余每一寸土地,都覆盖着碧绿的草坪,天蓝色的大型露天泳池清澈碧透,眼睛一瞥,她目光怔怔地望着与大门一样高的光秃围墙,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怎么过去?
她刚才向庄婶儿探过,大门钥匙有专人保管,现在不知道在谁那里?
突然想起还有保安,四下望望,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难道是庄婶故意吓唬她?
那倒也有可能,这么高的围墙,大门一闭,里面的人想出去估计都只有翻墙一条路了。
而围墙又高又滑,谁没事儿也不会去爬着玩儿,再派保安监视,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不管怎样,这样的可能,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兴奋,没保安就意味着少一分阻碍,多一分机会;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能翻跃过那堵墙。
就在宁错错急得抓心挠肝儿的时候,突然瞧见别墅左侧里,有一个透明的温室花房,而她感兴趣的,是紧靠在花房边儿上的那个高高的秋千架。
心中不由雀跃万分,努力压制着又不能表现出来。
定定神,假装信步走过去,此时天已黑尽,借着园里路灯的光亮,走近了便可以清晰地看见……这秋千竟是架在一颗葡萄架下。
脚步变得轻快,紧绷了二十多天的小脸终于扯出一个欢喜的笑颜,两三步跳上,足尖一点,秋千慢悠悠地就开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