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南海小瀛洲
8990900000017

第17章

北门防守的是庆花卫一部加上留守司的百余人。庆花卫这支戍卫虽然是下八卫,人数不过万人,但它是官家子弟用来混出身的,这中的兵丁都为经商富贵人家子弟。创这支卫的是当朝权臣义子,凡是入这卫都要上下打点到位,都督府也知道这情况一般派给的任务大都是留守这些酱油活。这回也是考虑北门近山靠湖,地势易守难攻倭寇大军断不会从此处进攻,才派它来。谁知,独北门遭到了倭寇炮击,伤亡虽不大,但守军已四散跑光了。

元天带人赶到时,城门上下火光通明不见一个守军,城门破损大开,但城外不见一个倭寇人影,四下静悄诡异。

“砰——”城外响起了一声火枪声。

“快,留下一半人守城,其余跟我出城看看!”元天喊道,策马率先冲出城去。

元天带队刚离城一箭之地,“轰——”一声一颗炮弹在马队中炸开,数人应声落马。元天心中一惊,但是立刻第二颗炮弹也在马队中炸开,“轰——”一声又有数人落马,炮弹的飞屑撞击在元天的衣甲上叮当有声。

元天抬头望去,炮是从前方不远的山上打来的,只见两朵火花闪过,两颗炮弹再次在马队中炸开。骑兵经此一炸,也不成阵型了,大部分都调头往回跑,只有十余骑跟随。炮弹也跟着大队骑兵移动,一路把他们护送进了城。

元天领十余骑向那炮弹的出处奔去,“砰——砰——”两声火枪声响起,在炮弹轰响声中听得还是很清晰的。元天仔细寻去,远处三五人正在徒步追赶另外三五人。

元天快马赶上,却发现是苏学三带着三个将士在追赶倭寇,眼看两个倭寇要逃进山了,元天绰枪搭弓,弦响箭到,一个倭寇应声倒下,苏学三也举铳击火,“砰——”一声击毙了另一个倭寇。

元天下马相会,只见苏学三满面黑垢,血染征袍,双手拄着支铳,想必近距离遭到了火炮爆炸波及。元天先道:“苏兄可好,我奉徐指挥使军令前来支援。”

“刚才城门被炸,这几个倭寇想趁乱溜进城,被我打死一个,其余的被我追到了这里。也是奇怪,刚刚还有数万倭寇围城,出了城竟一个都没看见。”苏学三说道。

“前面山中有倭寇火炮,我带人去捣了它。苏兄辛苦了,先回城中歇息吧。”元天说道,翻身上马带十余骑去了。

再说大队骑兵被赶进城后,山上的火炮停止了射击。元天悄悄靠近山上,见火堆下围坐着数十倭寇正在做饭,一边石堆上架着两门红衣大炮。

元天一声喊,众人一齐冲杀上去,瞬间将倭寇全部解决。查看时发现其中一个倭寇头子,共二十余倭寇。元天大喜,先派人去城中报信,自己带人守着这两门炮。

报信的去了一盏茶功夫,林中突然万箭一齐射出,下马休息的士兵不曾防备,便被射倒了一片。有些箭头上带着油火点燃了堆放在地上的炮弹,“轰——”地一声巨响元天被气浪震出了几丈远。

等他抬起头看时,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所带的十余骑连同马匹几乎无一生还。

“师兄,师兄!”

“元天大师兄!”

元天这才发现元朵和元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在身边呼唤他。

元天坐起身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师父让我们幻化成赵林、孙虎跟随师兄来的。师兄,你看!”元朵说道,指着前面。

元天向前看去,只见林中树后全是倭寇,黑压压无数。细看倭寇盔帽下,空洞洞的深邃漆黑,只亮着两颗血红色的眼珠。个个腰挂倭刀,手举弯弓,正欲引箭而射。

“这是东洋巫术——招魂续兵,施术的招魂旗就在不远处,只要折了它便能破解此术。”元朵解释道。

说话间,元天已经发现了目标:一个藏在树后的可疑倭寇,他身穿巫师长袍,兜帽遮住了脸面,坐在树后的大石头上,身边竖着根魂旗。

元天提枪起身,鬼兵们也迎势拉满弓,只待令下便万箭齐发。“喝啊——”元天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长枪投掷了出去,几乎是同时,鬼兵的羽箭也一齐离弦而发。

长枪飞向树后的巫师,擦巫师袍身而过正中了魂旗,将魂旗折断。离元天咫尺的利箭和鬼兵便顷刻灰飞烟灭。

元天拔出佩剑,飞步上前奋力一剑将巫师斩做两段。回身看时,才发现那巫师是具草人,真巫师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时,苏学三带人赶到,元天便将如何破解巫术的方法告诉了他。苏学三便带五百骑兵前去斩杀背着魂旗在城外乱跑的倭寇。

元天见两门红衣大炮已被炸毁,便将它丢弃在原地,领着苏学三带来的一部分骑兵返回。

进入城门,边上一小旗上前禀道:“都督府有令,请杨千总速领本部军马会同云豹卫连夜开往镇江府,刚接到急报,镇江府已被倭寇攻陷。”

虽然这事有点意外,但元天还是立刻集结军队。这时候,赵林,孙虎两人不好意思地跑来了:“大人,卑职失职了,竟睡过头了……”

“好了,别说了!你们先将元朵和元叶送回家中交给师父,再回来追赶大队,骠骑营即刻出发开赴镇江府。”元天打断他们的话,将元朵和元叶乘坐的马缰绳交给他们。

“师兄保重。”元朵和元叶在马上齐声道别。

元天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示意,头也不回地策马率队去了。

据都督府的推测,昨夜进犯南京的千余倭寇是为牵制南京兵力,掩护倭寇主力围攻镇江府。目的是调动南京守军救援镇江,趁南京城兵力空虚再以主力奔袭。故都督府对策,南京城守军暂不调动,另从出征的七卫中抽调飞虎卫,雁南卫,扶山卫回援应天府,同时令镇江府守军严加守备。不料倭寇用巫术化作十万之众围攻南京城虚张声势,以主力再攻镇江府。

天明,元天所领骠骑营作为先锋已赶到镇江府城外。远见城门大开,城楼上下空无一人,城中浓烟滚滚昏天暗日。

元天不待修整,即刻下令骑兵冲锋,骑兵一齐涌进城中,兵不血刃就收复了镇江府城。城中已被倭寇打砸焚烧一片狼藉,据幸存百姓说倭寇进城后烧杀抢掠一番然后弃城而去。问时间,已经离城有一个时辰了。

“赵林,孙虎你二人速去将情况汇报给赵守备大人。”元天吩咐两人后,亲率骠骑营出城向东追击倭寇。

追击半时辰,遇上飞虎卫派往应天府的报信兵。据报倭寇打算在包港登船逃离,被水师和飞虎卫夹击溃败,倭船被击沉,倭寇转向南逃,飞虎卫尾随跟进。元天听闻心中焦急随即取道东南,快马奋追。

又追了一阵,再遇报信兵。得知南逃倭寇已被飞虎卫,雁南卫,扶山卫合围于不远处的小河寨。

倭寇占据了山坡上的村寨,利用地利防守,官军竟一时无法攻克。元天赶到与三位守备见过面,谈及战况元天请求出战。

飞虎卫守备夏金成道:“杨千总英勇,只是部队一路追击,需要稍作休整再攻取不迟。”

元天进言道:“此时倭寇立足未稳,不趁此一鼓作气拿下山寨,待敌人修养生息后势必更难攻克!”

扶山卫守备王全德道:“我军三倍于敌,后续部队正陆续赶来,此股倭寇孤军深入至此已成瓮中之鳖,不如围而不攻,待倭寇军心涣散便可一战尽灭之。杨千总还是稍作休息,养养精神,不出三日便可击破此寇。”

“杨千总是我的属下,我赞成杨千总出战一试。此时倭寇力疲,若能一举攻克,也省得夜长梦多。”雁南卫守备李信忠说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只领本部兵马攻寨,若不能拿下山寨愿受军法。”元天再三请命。

“如此,杨千总便率所属兵将前去攻寨,夏某在此恭候捷报。”夏守备经此番请求,便让元天前去一试。

元天得令,即刻领所部骑兵一千五百人前来攻寨。小河寨位于一个小山坡上,西面临河,故此得名。村中有百户人口,为防山贼袭扰故立栅栏哨塔。此时已被倭寇袭占,村中百姓都已逃难去了。

元天率部从北面大路突击,刚冲锋至半路,寨中突然乱箭齐出,再看寨中立满了持弓的魂兵。元天再定睛一看,寨门哨楼上赫然举着一张招魂幡。元天取弓搭箭,瞄准幡旗一箭射去,正中系绳,那布幡便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寨中的魂兵立刻散去。

元天一马当先打破寨门,带队冲了进去,正奋起神勇舞枪厮杀,却不见一个倭寇,策马向前疾驰数里,仍不见一个倭寇。四周全是岩石苔藓,两边峭壁慢慢互相靠拢,越往前道路越变狭窄。元天心中起疑,将士们也由刚冲锋时的热血沸腾变得提心吊胆。

元天拉住马缰,喝令停止前进。一千余兵马集聚在这狭长的地方,两边断壁高耸陡峭,抬头看天空呈一字形划过,峡谷中人喊马嘶回响不绝。

“大人,我们迷路了!”左右惊呼道。

“废话,谁看不出来啊?”有人怼道。

“这是哪里?谁知道?”元天问道。

“回大人,这里如此荒凉肯定不是小河寨。卑职曾到过小河寨,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小校上前说道。

“大人,快看!”左右发喊起来,两边崖壁慢慢向中合靠而来,将士们惊慌失措,战马也躁动不安。立足之地越来越小,众军即将被挤压成泥。

再说元朵和元叶被赵林,孙虎送回家中,二人见过真人,说明了经过。真人闭目良久,慢慢开口道:“鄙人方才梦见观世音大仙,告知我离开小瀛洲太久,须回去给花草浇一浇水,给园圃松一松土。”

“师父,我们才和师兄见面,这就要回去了吗?”元朵惊讶道。

“既然已经见到你师兄了,此行目的也算达到。你我离岛日久,也是时候回去了。”真人慢慢说道。

“师父,徒儿知道了!”元朵回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天明后就收拾出发。”

“是,师父!”两人应声退下。

再说元天被陷峡谷,两侧峭壁相互移动渐渐合并,元天及众人慢慢被合拢的峡谷吞没。待峡谷合并成一条缝之后,元天突然噩梦惊醒,额上大汗如珠,环顾四周却是一片雾气弥漫的平原草地,身边将士也全不知所踪,独剩他一人单骑。策马奔行数里,四周仍是迷雾草地,似乎跑了一圈还在原地。元天明白自己中了妖人巫术,只是自己跟从真人学道时不曾用心,所以并未学会半点法术,此时心中懊悔不及。

元天进退维谷之际,发现不远处有亮光,便快马赶去。只见真人盘坐于一块大石上,元朵和元叶分立两边,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照射在三人身上。元天下马跪拜道:“徒儿元天,拜见师父!”

真人闭目道:“元天,你我师徒之缘未尽。不如趁此脱盔去甲,了断俗尘,随我回小瀛洲,一心修习大道。”

“师父,请恕徒儿不能遵从!元天已决心入此乱世,救万民于水火,留铁血于青史,除此之外再无留恋之物。请师父谅解!”元天叩首道。

“如此,你就往前去吧!为师替你照亮前进的道路。”

“多谢师父!”元天三拜,上马提枪,向着前方一道照射而来的亮光奔去。

“师兄!”元朵,元叶的呼声随着元天一道远去,再也没有回来。

元天放马前行,在亮光的尽头一跃而上,马蹄落地时周围变成了村寨,回头见部下骑兵都被幻术困于寨中牛栏之内。

倭寇包围上来,元天舞枪上前厮杀。只见那枪如出水蛟龙凶驰左右,倭寇遇着就伤磕着就残;又遍舞梨花纷纷散落,扫的倭寇人仰马翻抛盔弃甲。元天单枪匹马在倭寇之中杀出一道通路,直奔后部而来,远见倭寇之中一个巫师穿着,由倭寇护着逃窜。

元天怒气冲冠,挺枪杀入。众倭寇不敌,立刻被冲散,那巫师见情急忙举法器念咒施法,却从天飘下一张黄符落在法器之上。一令不成,元天马到:二令不成,点钢枪到;三令之时,那巫师已一命呜呼。

元天斩杀巫师后,被困于牛栏中的骑兵才从幻术中解脱出来,一起向前击杀倭寇。此战歼灭倭寇三千余人,俘虏六百余人。

捷报传回都督府,擢升元天为副守备,增领火枪营,随徐指挥再度征剿沿海倭寇,月余就尽驱倭寇,收复所有失地,巩固边疆海防。至此倭乱始安,这次倭乱从起初到安定不足四月,倭寇来时凶猛去的也快,不知是何原因,故很少有人记住。

后来,元天因功调往北境山海关任长山卫守备一职。两年后,元天率部随总兵郭大宝北伐,大军深入被围,元天奋勇冲杀得以杀出重围。左右云:“不见总兵郭大人!”

元天率部复入阵中,左右突杀,血染衣甲救得总兵郭大宝回。左右云:“不见参军何大人!”

元天率百余骑再入阵,前奔后冲,甲盔不整救得参军何源还。左右云:“不见指挥使钱大人!”

元天率十余骑三入阵,未出,遂没于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