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等到散场的,楼薇被何承承拉着,顺着人群的方向往外走。
“等朵儿一会儿。”
“根本就不用你等了。”顺着她目光的方向。通往后台的通道口,小朵儿已经跑过去了,不顾一切的去找那个周乐宇了吧。
楼薇好好的松了一下脸上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忧伤疲惫。
何承承:“别说,那个男生长得不错,唱的也蛮好呢。你说小朵会不会很快把他拿下。”
“我们小朵,这方面,我对她一向很看好。因为除了学习外,任何事情她都有毅力。”故意开一个小玩笑,是为了让自己自在些。
在东大这边儿,看完了表演,跑到后台,小朵在周乐宇身边左绕右绕了半天,对方向没有发现她一样,拿着一块毛巾,自己细细的擦拭着乐器。
小朵儿很挫败,自己在高中时,虽然没有像乔嫣然那样,桃花不断,也是比较受男生欢迎的。而且此刻这男生,算上第一次相见。每次都对他很冷淡,却在表演时,热情四射,在和其他人说话时,也要亲和得多。
在他们乐队旁边绕啊,绕了半天,只收获了他们其他成员的调侃:“喂,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小朵是吧,你这样可不行,我们得要个实质性的……才能收买我们对不对?”
“是呀,是呀,总要给我们每人买瓶饮料什么的。”
“收买你们有什么用。你们是本人吗?”小朵儿是真的不认同。
“你这就可不对了,走群众路线总是没错的吧。”
“我还是走直线吧。”话虽如此说。心里其实是打鼓的,而主角周乐宇,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擦完自己的琴,只低头摆弄着刚才别人给他录视频的摄录机。
小朵想要再凑上去,对方却仍没有和她说什么的意思,她垂下头略想了一下,鼓足勇气:“师兄,我会召集一切我认识的人,帮你投票的,再加上你的实力,肯定最终能参与最终晚会表演。”
“谢谢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朵有些泄气,却并没有打算放弃。
“刚才我和我们同学在下面挥荧光棒你看到了吧?好像带动的气氛不错呢。”
“嗯。”又是一个字。
这真是不能忍了。
“我等半决赛再来,”
“谢谢。”还是那种冷漠。这样的女孩子他见多了,从初中高中到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是矜持被动的女孩更得他心意。
小朵又看了他那只针对于她的冷漠表情,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再见退出去。
回宿舍何承承首先看出她情绪低落,只向楼薇使一个眼色,关于周乐宇的话题就没再在宿舍被提起过。
小朵恢复神速,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活蹦乱跳,该怎样怎样了。
周一是楼薇的生日,课却满满的,早晨各自上课,楼薇自己都忘记了。
中午时小朵回来很晚,在背后藏个蛋糕,趁楼薇收拾东西,突然拿出来晃在她眼前:“生日快乐。”
何承承:“正好你今天生日呀,有蛋糕吃了。”
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是,一向不怎么回来,对宿舍人凡人不搭理的张一萌,中午也回来了。看到蛋糕,万年难遇的说话了:“谁过生日呀?我能吃蛋糕吗?”问完还向几个人笑了笑。
这太惊悚了,三个人都有点没缓过神儿来。何承承跟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只是看不惯这个人罢了,打圆场的任务就只能是自己了:“来吃啊,别客气。”
楼薇和小朵虽然都和她有过小矛盾,但是都过去了,也是一时意气。顺着何承承说:“哦,楼薇生日,你来吃啊一起,这个蛋糕还有点大呢,正好。”
张一萌也没客气,拿了自己的,餐具,也切了一块,和她们坐在一起吃起来,或许自这天开始,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女生宿舍,至少,楼薇是这样想的。
小朵:“这也不算什么真正意义的过生日呀。”又想了一下。“下午出去玩一场吧,咱们几个都去,过生日呢,任性一回,你后两节课是什么?”
“是啊,是啊,我经常逃课的,逃一两节,没什么的。”
“是什么都不逃,主要是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放松了自己。”
“就是,就算是挂科,咱们的那个毕业列表上,也不会显示的。”
何承承吃着蛋糕,嘴里有点儿含糊不清,说到列表,嘴一停,突然想到了:“我记得上次填那个什么宿舍成员表的时候,你的生日是军训之后那几天呀。”
“嗯,那个是公历,我妈去上户口,填的时候把农历添上去了。朵儿记得比身份证还清楚。”
“那当然啦。”小朵一脸还是我关心你吧的得意。
张一萌也说:“那时候条件有限,弄的好多都有错,我的名字本来取名是依靠的依,后来那个上户口的民警不会那个依字,就上成了张一萌。”
何承承也好像想起了这样的例子“是啊是啊,那时候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不是名字错了,就是生日错了。”
虽然只有一个蛋糕,但是这个生日过得还挺嗨。
“只简单的吃了一个蛋糕,太没有意思了。”
“其实我真心不怎么过生日的,家里条件不好,我从小家里也没有给孩子过生日的习惯。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
入学来,楼薇的一切表现,当然能让人看出她家条件不好,但到什么程度难以猜测。无论是由于这半个学期被孤立,早上出发的时候,小朵拉着那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去看节目。自己的大学时光,不能天天跑回家住,和在学校同学处成这样吧,以后想起来多遗憾。也是因为成长了,甚至是有点同情和怜悯楼薇,张一萌非常后悔自己当时幼稚的争强好胜。
她当然不会去追问,楼薇家庭条件到底差成什么样,自然的跳过这个话题:
“有男朋友以后就有人帮你过了,还有礼物收。”
小朵却并不乐观:“我觉得我们家楼薇,肯定要单身一辈子了,和我恒哥那样的,基本上一样的情况。一个是故作冷漠,一个是冷到骨子里。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是多么自虐呀。”
何承承笑了:“有你这么说好朋友的嘛。”
“不要紧,我自己都有这样的感觉。”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自己破不掉自己的壳,突然又想起了昨天,眸子暗了暗,马上平复。
“别听她胡说,有的女人就像坚冰一样,遇到合适的那个人,就化成了水,柔得都挡不住。”何承承安慰道。
晚上熄灯回来,打开储物柜拿东西,楼薇看见了,被自己放在柜子里权恒给的那个米白围巾,当过没有还给他,后来也没有再拿出来戴。那天,是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难道……?她苦笑了一下,或许这只能如此吧。她用手摩挲了几下那条围巾,不知道去责怨谁。
其实楼薇家经济条件,虽然是有点不太理想,却完全没有到,这样的过度节约,及不停的靠打工去赚生活费的地步。
记得那是五年级,学校里交一下什么杂费,回去当天晚上,楼薇忘记和母亲要了,第二天也有其他的同学忘记交,混在他们中间,老师只有提醒了一遍,并没多说什么。第三天想起和母亲要,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当时手边真的没有,母亲很不耐烦。“每天就知道要钱,不知道钱赚来不容易呀,过两天再说。”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尊心,其实要是这样还是罢了,只皱皱眉头,难受一会儿,小孩子的记性总是不好的,玩一玩隔不久就忘记了。
第三天,那个年老的女教师,可能也正好也是心情不好,就以只剩下她自己没交费,影响学校工作为理由让她站着听课,一站就是一整天。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她都站在那,中间没有离开,课也没听进去。
那天放学回家,母亲想起来把钱塞给了她,她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接了过来,把那些零钱在手里团捏成一个球。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学习,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小孩子们跳皮筋儿,打沙包这些课间活动,她再也不去了,只留在教室里,学习读书。
更是上初中之后,在食堂里找了一个中午打一个半小时饭,以换得两餐的活儿,能不向家里要钱,尽量就不要。
年龄一天一天的大起来,维持尊严的方式不再仅仅是学习成绩,这让她更加焦虑,更让她绝望的是,自己再怎么努力,学习成绩也不会如小学初中那样,用功就能考得第一,争得尊重和表扬的。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虽然已过去很久了,想起来还是让人痛苦。权恒就是,高中之后,和学习成绩一样,不是用心就能得来的那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