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将亮,夏玉树他们便醒了,各自收拾好东西,互相道别,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寝室。
夏玉树因为要和桑离一起走,所以最后一个离开。
给姑姑夏霜梅进行了通讯之后,说好先回双江待上半个月,之后再去她家。夏霜梅似乎对此有些不赞成,但是夏玉树最后还是说服了她。
跟着桑离坐上飞行器,从大学到家,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路程。这段时间里,要是光用来忧心世界形势,实在是太过压抑了,两人侃天侃地,说的最多的还是《三皇纪》。
“你到哪了?”夏玉树问道。
“我才到西边的一个叫天川府的地方,现在正在路上,离太一府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呢!”桑离说道,“其他人也都是在些什么边边角角,光靠两条腿走路的话,可能还要许久才能在玉京会师。”
夏玉树心中念头转动,想告诉桑离关于《三皇纪》的不寻常之处,以及自己对于现在世界情形变化原因的一些猜想。只是这些消息没有被确切地证实,现在说出来也只是徒乱人心,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发现先进游戏的这些人,很容易就能遇上各种仙缘,进入各个修道门派。”桑离的语气有些羡慕。夏玉树一想,似乎还真是如此。他自己刚进游戏,就被夏景和推给了清虚道人。而先前遇到的罗丹更是运气好到可怕,下地干活的时候,竟然就有太白剑宗的剑修从天而降,继而送信的时候,被天下第一剑客李玉隐收为弟子。而最倒霉的南诏府的采药童子,也被千眼神君看上了,收去做了个试验素材的兼职徒弟。
至于后来进入游戏的玩家,似乎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听桑离说,他拥有的身份是出身一户人家的旁支,父母兄弟都没有,只能靠着家中的救济金过活。这次踏上去玉京的路,把从小到大的积蓄都带上了。要是到不了玉京,恐怕会死在半路上。
依《三皇纪》的硬核程度,死了就只能再次创建游戏角色,而且根据目前玩家们的分享来看,只要是重新建号,必定会比上一次的身份更差,这一点上是毫无疑问的。
“没有传信系统,没有任务系统,没有大众的技能释放。”桑离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就算是这样,这游戏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挤破头地往里面冲,实在是不可思议。”
全自由操作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噱头,但是那是对于那些硬核的、想要挑战自己的玩家而言的。对于一般的玩家来说,有任务系统便有迹可循,有主线可依,不用花费很大的力气去思考和规划。
“尽量不要死在游戏里,尽快赶到玉京城。”夏玉树说道,“到了那里,就好办了。”
到时候,让虚静童子给桑离推荐一个师门什么的,再不济还可以拜托一下盖燕如,最后的选择还有青丘的胡记商会。
“我尽快吧!”桑离苦笑道。
回到家推开门,家里跟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冷清地没有丝毫人气。桑离也被夏玉树拉到这里,让他在这里待上一晚再回去。不然一个人住在这里,总感觉有些难以抑制的难过。
简单地做过了晚饭之后,桑离进了游戏,夏玉树则是逛着游戏的论坛。发现这里的大部分情况,竟然是在讨论着世界的变化。其中持消极观点的人占绝大多数,少部分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有极少数保持着对于国家的信心,认为这肯定可以如以往的天灾人祸一样克服。
夏玉树仔细地在其中浏览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提到《三皇纪》可能是真实世界的信息,逛了逛,便再次登入游戏。
视角切换的时候,夏玉树出现在了听涛阁中,他其实一直很好奇,当自己下线的时候,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他直接问了长青,长青回答道,“少爷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直接说便是,说详细些,从我自中天楼回来开始说起。”夏玉树道。
“少爷你昨天晚上去了中天楼,给温护法送行。”长青说道,“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今早秋实姐给少爷煮了醒酒汤,我将温护法送来的信给了少爷你,你读完了之后,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你是说,我是昨晚的去中天楼,温度也是今天刚走?”夏玉树问道,按照现实和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对比,这怎么都不寻常。
“是的,少爷。”长青的眼神显得有些奇怪,开始透出一些担心,“少爷,你还好吧?”
“今天是几月几号?”这个问题让长青更加迷惑了。
“元月十八啊少爷,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些糊涂了?”长青担心道,就要去叫秋实来给夏玉树把把脉。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宿醉有些头疼,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夏玉树心里翻江倒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元月十号晚上去的中天楼,是在十一号早上登出的游戏。在现实世界中,因为接到停学停课的通知,所以他有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登入游戏。
今天是十八号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周围人的记忆竟然也跟着调整了一段时间,让夏玉树缺失的这段时间,变成了微不足道。
以前觉得是游戏并未深思,如今知道这世界有很大可能是真的,那这其中的问题就不得不让夏玉树悬心了。不过好在,夏玉树知道谁可能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昆仑敕令,来往阴阳。”
夏玉树出现在国师府中,走过成行的玉树,那座并不时常出现的太乙殿,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玉石地面之上。大门一推即开,一片灿烂的星空将夏玉树吞没了进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虚静童子的声音在星空中响起,“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快修炼,争取早日打通天地之桥,进入神阶。”
“虚静师兄,”夏玉树道,“我还能叫你师兄吧?”
虚静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当然,严格说来,我并不是昆仑中人,只是和你们有很深的渊源罢了,我们和你师父可以各论各的。”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夏玉树很直接。
“你问吧,但是不该你现在知道的,我不会回答。”虚静童子道。
在星空中走了几步,星海在身侧流光一样抛逝,让人产生一种在时光中游走的错觉。北方尽头处,天皇太一氏的神像和星空万物相合,像是有情又似无情地俯视着众生万物。在祂视线瞩目之处,虚静童子坐在一团云上,微笑地看着夏玉树。
“你就是国师府的主人是吧?”夏玉树问道,“从来没有什么其他的国师大人,你也没有师父。”
“的确,当日是我觉得好玩,唬你和那个阴灵小子的。”虚静童子回答。
“那这里为什么叫国师府?为什么不起个更贴合道家习惯的名字?”既然是国师府,必定有国可堪教化才行。而看此处高悬于玉京投影之上,远离大周龙庭,便知道两者之间实在是没什么交集。
“这里叫国师府,是因为我的确曾经身为国师。”虚静童子的眼中出现怀念,“我很想念那段日子,便把自己的洞府叫做国师府。”
“是大周的某一朝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国?”夏玉树一直没有找到记载大周之前历史的史书,而这个事情被这里的所有人视而不见,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隐藏的主线任务。
“不是大周,是大夏,也是立起了天柱的第一朝。”虚静童子说道,“这其中的详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得等你到达神阶之境,由你的师父告诉你,如果那个时候你还在这里的话……。”
“还在这里?”夏玉树追问,“什么意思?”
虚静童子直摇头,表示这是他不想回答的内容,夏玉树无法,只得换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时间是怎么回事?”夏玉树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是我的记忆出错了,还是其余所有人的记忆,真的向前推进了?”
“你看看这花,”虚静童子抬起手,一支沾着露水的梅枝出现在他的手中,其上有着七八个淡粉色的花苞,都半开半闭,淡淡的香气出现,“学宫昔日有圣贤曾言:我观此花时,此花颜色分明,香气扑鼻;我未观此花时,此花与我心同归于寂。你的问题的答案,就在这一句话中,且自己慢慢思量吧!”
虚静童子将花向着夏玉树掷来,夏玉树伸手去接,其却在接触到他手的那一刻,忽然一变,化作一道青光,绕着他的手腕盘旋一圈,首尾相合,成为了一个翠玉的镯子。
“青龙!”夏玉树心里产生了一种放松的情绪,没有这件堪称大杀器的东西在,他行事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上了什么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