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去给我那些老朋友传信!”长青应了一声,扇子放下便跑。
时间很快就过去,夜色开始笼罩了苍穹。中天楼上的灯笼被一一点亮,人影开始在窗里往来。夏玉柏先行了一步,去了中天楼,据说他也叫了几个他军中要好的军官,要先去安排。夏玉树也不虚,在天擦黑的时候,便带着长青朝着中天楼的方向走去。
在上次经过的时候没注意,这次穿过中天楼下面,才发现在白虎大街的两边的位置,竟然一连几间,都是中天楼的一部分。此刻其中人来人往,劝酒欢笑声音不绝,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引得人馋虫大动。
“四少,这边!”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远远便瞧见,刘甫冲着夏玉树挥手。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四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想来便是“恶少帮”的其他成员了。
“帮主,许久不见啊!”
“四少,近几年可好?”
……
待走进,寒暄之声不绝于耳。夏玉树一一点头应和,同时在心里将几人的身份一一对上号。
在来之前,夏玉树已经向长青细细问过,恶少帮的所有成员,以及主要的外貌特征。长青也知道自己少爷貌似几年前被小金王爷打坏了脑子,有些记不住事情,倒也讲得十分详细。所以片刻之间,便把几人的身份和名字对上了。
那个站在刘甫左手边的,身材矮胖,面白若敷粉的胖子,应该便是恶少帮的两大副帮主之一的温度。说实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夏玉树险些没笑喷出来。不过想到温度这个说法是地球才有的说法,倒也不足为奇。
这位温度,乃是户部尚书手下的两大侍郎之一的第三子,协助执掌整个大周帝国的钱粮,是个实打实的肥差。具体有多肥,光是看看这小胖子的那身肥肉便知道了。每次他们这恶少帮集会吃酒,不是夏玉树付钱,便是这位温度付钱。
然后便是此刻正抱着夏玉树的家伙,这人又高又瘦,像个竹竿,硌得夏玉树生疼,偏偏力气又大,夏玉树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
这便是两大护法之一的左护法叔夜,其父乃是禁军副统领叔鞅的唯一一个儿子,天生一把子神力,能把百二十斤的石磨像是菜篮子一样拎着玩。别看他又高又瘦,但是食量却是在场几人中最多的,只不过干吃不长肉而已。
至于最后这货,一袭青色衣衫,面目俊美至极,光是站在这里一会儿,已不知有多少美丽的女子在进出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偷看了。正是之前那个坑货余庭云,他是恶少帮的右护法,也是这个帮派计划的设计者。
“先前余少说是你回了玉京,我还不怎么相信,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叔夜在夏玉树的背后拍了拍,夏玉树只觉得一阵擂鼓的动静响起,差点没当场去世。
“现在是真人,我敢保证,你再这么拍下去,等会儿便是尸体。”余庭云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叔夜连忙将夏玉树放开,后者深吸一口气,呼出后,感觉活了过来。
“还是帮主有面子,能在中天楼的九楼订上位置。”温度一开口,夏玉树又差点厥过去,主要是他的声音又细又软,要是闭上眼睛,这绝对是哪个美丽妹子的声音。
“也不是我订的,是我二哥出的力。”夏玉树面色不变,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那也很了不起啊!”这样的赞美的腔调,从温度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有些惊悚。
“是啊是啊!”叔夜一脸认同地附和,一脸地羡慕,“我爹就带我来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来了,说是订不到位置。”
禁军副统领,跟着禁军统领拱卫皇城,是人皇跟前的大红人,要说他都订不到位置,肯定是瞎扯。这孩子显然没有想想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比如太能吃。其他三人也都是一脸地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沉默。
“我们在人家门前站着做什么?耽搁人做生意了,赶紧上去吧!”夏玉树说着,领着几人朝着里面走去。门口有十几个伙计迎来送往,一听夏玉树说自己的名字之后,便带着一行人贴着一侧向着东面走去。在身后,很快又有一个伙计补了这个伙计的缺,继续站在那里迎送客人。
行了一阵,经过了热闹的酒桌和人群,来到了靠东面的墙边。在这里,有一个两扇开的雕花木门,上刻抱着大鲤鱼的童子。伙计推开门,示意几人请。
大概三人宽的木质楼梯,在门内盘旋着向上,墙上嵌着放光的石头,不怎么黑暗,只是有些气闷。很快便走到楼梯的尽头,这次也是木门拦路,不同的是上面竟然有三把锁锁上。伙计上前,掏出钥匙一一开启,然后拉开了木门。一阵悦耳的琴声一下子流淌了出来,伴随着热闹但不嘈杂的人声。
等一行人出来之后,伙计回身关上门,继续领着几人朝着这一层楼的东侧走去,在那里,又有楼梯上下。每过一层,楼梯便换了个方向,这意味着每次上楼,都要穿过整整一层楼。这也让夏玉树着实开了眼界,知道了古代人民的娱乐生活是什么样的。
光说第一层,便有唱曲的、演戏的、说书的、下棋的、投壶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再上一层,这一层则是花香扑鼻,在各个角落、座椅的巧妙位置上,都摆放着不同的花卉,使得这里花香扑鼻。再往上去,竟然有一道水流仿作溪流穿过整层楼,有酒杯置于其中,被人取出饮下,再结合着各种戏玩,看得夏玉树几个人跃跃欲试。
再上一层,却是各种形似小巷子里的各种路边摊的吃食,听着类似“阳春面”、“冰糖葫芦”之类的吆喝声,夏玉树真得说一声会玩。
一路上去,走得夏玉树腿都发酸了,尤其是温度,一脸的汗。所幸伙计有眼色,贴心地放慢了速度,总算能喘上几口气。
一路上到八楼,这一楼自然又有不同。这层楼里,竖满了各种质地的屏风,从纯木制的,到用白纸糊的,再到各种质地的玉石,通通都有。夏玉树一看,便看见离的比较近的一面白纸屏风上,正有一人在挥笔题词,一旁的人大声念了出来: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念了半阙,叫好声一片,“怀玉兄大才,这样的词,便是刻上青玉也够了!”
“正是正是,不若我等出资,将此词题在青玉上,送与怀玉兄如何?”
周围赞同声响成一片。
夏玉树问道,“这层是干嘛的?”
伙计恭敬地回道,“此层是文人骚客来往欢饮聚会之地,不论策文经义,只论诗词歌赋。凡有所得者,皆可提于屏风之上,随其精妙程度,可以刻在不同的屏风之上,供人传唱。”
“太会做生意了。”夏玉树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玉京之中,所有的文人,无不以能名列青玉之上为荣,不出半月,这词怕是就要风靡玉京城了。”说话的是余庭云,语气之中不无羡慕。
“天下精妙的诗词,有一半是出自玉京城,而又有一半,乃是出自中天楼的第八层。这一层,也被人叫做文华阁。”刘甫说道。
一行人跟着踏上九楼,却见九楼空空荡荡,既无什么人唱曲,更无人吟诗作对。就连桌椅,也只有可怜的九桌。倒是在楼的中央,却有一个黑色的木台,其上有百花盛放,异香扑鼻。一道白色的纱帘从楼顶上落下来,将木台的最中央笼住,看不分明。
夏玉树一上来,便看见夏玉柏在远处招手示意,连忙带着一行人过去,伙计则是行礼之后返回。整个第九楼的周围,门窗皆是以琉璃所成,能透过其看见下面万家灯火的玉京城,以及北方尽头的皇城。
“这便是将军你的弟弟吗?果然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等夏玉柏领着他们过去,一个壮汉当即站起来,对着夏玉树说道。这直接的恭维话,搞得夏玉树都有些噎住了。怎么看,都是余庭云那货要醒眼得多吧!
余庭云直接冷哼一声,“顾烨华,你是瞎了吧?明显是我比他更加玉树临风好吗?”
叫顾烨华的壮汉直接摇头,“你真是一点没变,那嘴能把人活活气死。”
“老子两天前才见过你,要是这么快就变了,那不成了诈尸了!”余庭云直接冷笑一声,讽刺道。
“都先坐下,玉树,你们随便坐。”夏玉柏一把将余庭云拉过去,按在顾烨华的旁边,自己则是坐在一边,然后让夏玉树坐在自己旁边。
几人依次落座,倒也不显得拥挤拘谨。
很快便有人端来新的用具,给几人倒上香茶。然后等了一阵,夏玉树和几人扯了一阵子牛皮,发现一个菜都没上来。
“菜呢?”夏玉树忍不住在夏玉柏的耳边嚷嚷。
“等一会儿,等人到齐。”夏玉柏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