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
威尔回头看了眼放在给安妮准备的早餐旁的台历,再次确定了今天的日期。
拉开房门,关上房门,上锁。
那么接下来,他就一个上午的自由时间了。
该去哪呢?
当然是黑障区了,昨天一天的相处中,小女孩无时无刻不想与他进行肢体接触,回家的路上还大胆的进行了“告白”。
这一切,都使威尔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感觉,在某一种情感上的痴迷,超越年龄的痴迷。
欲仆。
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第二个帮助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这次的考验中有它的参与了,事到如今,基本已经确定为事实。
威尔距离完成考验,知晓木匠的死因只差一个证据,一个事实。
刻不容缓的当下,在马车夫都已归家安睡的凌晨,他出了门,徒步前往那仅仅到过一次的城区。
还是一样的巷子,仍旧没有守卫在把守,威尔毫不费力地就踏在了这片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土地。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去找人问路,或是找人调查某些东西,他前往目的地的路线在昨天就已经套出来了。
公学,由每个城市教堂主持建设的学校性质建筑(不出钱,举行募捐活动,负责赚钱的是需要佣人的两类人),一般会建在贫民区,如柏林都,就在黑障区。
谁让大部分小贵族、商人都雇不起平民身份的佣人,只能从贫民中选择呢。
而作为他们的佣人,自然是不可能一无是处的,在公学中,没钱供孩子去其他城区私人创办的学校学习的贫民们有了选择,他们可以让孩子在那里无条件学习。
相对的,毕业后的孩子们在受到商人或贵族雇佣时,所获得的报酬需要削减10%。
威尔此时奔赴前往的,正是位于黑障区的贝克迪姆公学。
来到造型与周围低矮的平房格格不入的公学前,他上下打量着这栋在他看来,优点仅仅只有高了一些的砖房。
扣响铁质的大门,透过其顶部根根铁条之间的缝隙,威尔在听到哈欠声的同时,看到了一张十分臃肿的人脸。
“你是谁?这么晚了来这干嘛?”
让他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人脸张口说道。
“我……”
可他还没说明来意,就被对方打断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来报名的吧?但很不好意思,今年的名额已经满了,想报名的话来年再来烦我吧,对了,烦我的时候,最好那些铜币来,否则别怪我恕不接待。”
宽大的铁板被拉出,挡住了向室内输送空气的间隔,也挡住了那张光是看看就令人恶心的人脸。
被人曲解来意不说,更让威尔气愤的是,哪怕是处于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人们贪婪的本性还是一点也得不到遏制。
想着,他的右手不禁浮现起红光,一拳挥出,锤在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因为力道把控得较好,并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痕迹。
倒是那张人脸又出现了,只不过他刚刚拉开铁板,就感觉冰凉的触感从额头传来,眼睛向上翻,只能看到反射着丝丝光亮的黑色枪管。
“等等,这位…大人,抱歉,是我唐突了,请问需要我打开大门吗?”
冷汗从鬓角滑落,还没等到威尔回答,对方就打开了门锁。
推开大门进入,他的回应才在园里响起:“是的。”
公学内部漆黑一片,威尔冷着脸问道:“现在能不能把灯点上?”
人脸的主人迫于死亡的威胁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扶在枪管上,一点点将它移下,可是到了胸口,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将它挪动分亳。
威尔这头指了指他身后敞开大门的房间。
无奈,他只好举着双手转过身走向房间。
此时的威尔正调动全身精神力涌向双眼,这使他即使在黑夜中也能保证眼前的清明。
在始终被瞄准的情况下,对方向油孔内扔下了火柴,火焰通过煤油传导,不过片刻并点亮了整栋建筑。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吧,先生?”
看清眼前的男人没有身着任何特殊服装,且胸前也没有佩戴代表身份的勋章后,人脸的主人又换了对他的称呼。
虽说这人拥有和他腹部一样耸起程度的胸部,但在有光的室内,威尔还是眼认出了这是个男人。
“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先生?”
“回答我的问题,3,2……”
“好的,好的,别开枪,我是克拉伦斯·锡特尼,请问你是我忘记的某个仇人吗?”
“没问你叫什么?我问的是你在这儿工作吗?职位是什么?”
“老师,我是这儿的算术课老师。”
“为什么现在还在这儿?”
“拜托,先生,晚上总是要有人呆在这儿的,而那些掏钱盖楼的商人在这方面又吝啬无比,所以……”
威尔可能是出于报复的原因,像原先的他一样打断了克拉伦斯的说辞。
“你认识劳伦斯·迈克尔吗?他是个木匠。”
“当然知道,他……”
“他做了什么?”
“他欺负了我的一个学生,你……”
“你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吗?”
“不,我只是听安妮说过,然后就告诉了他的父母。”
一系列的对话下来,威尔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他之前的猜测没错了,只不过现在仍旧需要他费一些脑子,串一串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他在你眼中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在商人掏钱拉来建材的时候,他过来当过义工,这座工学的建成有他一份功劳,他本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
“我再确认一遍,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见证过从安妮那儿听到的事吗?”
“怎么说呢?是的。”
“那么好的,再见。”
故技重施过后,威尔看着躺倒在地上,明显体重超标的算术课老师,走进之前他去过的房间,熄灭了火光。
在脑中梳理着自己的一切,他重重地关上了铁门,走过扎脚的石路,穿过熟悉的巷子,回到家里,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睡了过去。
像往常一样,睡了过去。
直到临近中午时分,敲门声在他耳边响起。
这个看似陷入沉睡的男人,于“睡梦中”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