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风升的脑袋昏昏沉沉,就算极力想要运转大脑,也只能感应到茫茫然的一片混沌。
虽然五感被封闭了,但当一个人开始尝试思考的时候,距离清醒也只是时间问题。
几分钟后,身体的神经与意识逐渐接通了,一个恍惚之后,眼前由混沌转变为黑暗。
“唔……”就像一个崭新的清晨睡醒了一样,游风升就要睁开眼睛。
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点盖着朦胧的赤红色彩,从他身侧忽然横飞出了一道棍状黑影。
身体的本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游风升眼前再度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是一个过程,即使神志已经清醒了,但在一般情况下,人的大脑会在眼睛睁开之后才开始接受信息,开始思考。
也不知时间又过去了多久,游风升再度转醒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神志清醒的一刹那,身体就自动的抬起胳膊做了一个格挡的姿势。
“你醒了。”
“你干嘛?”
游风升睁开眼睛,被光线晃得短暂的目眩后,他看清楚了。
他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床架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棉布,他身上盖的也不能算是被子,像是一件长袍。
而此时床前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个男人游风升是认识的,正是他的师父。
“干嘛?没看够老师我的旷世美貌怎么的?”
“老师……”
“发生什么了……我这是在哪?”
游风升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他脑子里的记忆还是依旧缠成一团,想不起来东西。就像是一团被猫给刨乱的毛球,他想要揪出线头把记忆理清,却越理越乱。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脑门,却碰到了一个鼓起来的大包,痛得他触电般地所回了手。
“老师,这……”
“看我干嘛?你是觉得老师我会用棒子敲你吗!”
年轻男子见游风升望过来,不满地哼了一声,眼神飘忽着侧过头盯着其他地方了。
“……”游风升隐约看到床脚的阴影里斜靠着一根沾了点血的棍状物。
“老师,我真的是你唯一的弟子吗……”
“那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男子伸出手摸了摸游风升的头。
“疼!”
男子站起身,转头往门外走去:“你身上这件衣服在水里泡了几天都臭了,换件干净的衣服出来见见你师姐。”
“师姐?”游风升入门半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师兄师姐:“您不是说我是门里的独苗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子转过头:“哪有这么多废话啊,我没其他徒弟不代表你没有师姐,再说你觉得是谁把你捡回来的?”
吱的几声木轴转动的声音,门被轻轻地带上了。
“我是被师姐救回来的吗,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游风升轻轻揉着头上,师父的几句话让他想起了事情的前后。
那天他掉入月泉后,在水面下他看到了泉边散发着惊人气势的虎族魔兽,虽然所幸蕴含灵气的泉水阻隔了对方的感知,但体内空气在不断消耗,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情急之中,他在身边的水中摸到了一根直直竖立着的像是植物杆茎的东西。
只是用手握着,游风升都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着惊人的灵气,毋庸置疑,这一定就是这月泉中的宝物!
心中明白了这点,他不犹豫用力折断了手中的这段杆茎,用力一拖,就把连着的巨大花苞给整个拉进了水中来。
这个过程倒是没怎么费力,看起来宝物这种东西并不是越珍贵越坚固。
游风升从衣服里掏出系在脖子上的小葫芦,对准了手里的花苞。小葫芦与他意念相连,不需要额外的施法就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巨大的吸力从不到小指头粗的葫芦口传开,周围的泉水飞快地开始涌进小葫芦,连带着被吸进去的,还有那朵连着一小截茎的花苞。
成功了!
这只是游风升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他以前用小葫芦吸苦河水的时候注意到,一些水里的鱼和植物也能一并吸进去,而且被吸进去后还能保持活性,所以他尝试了一下将葫芦当做储物空间,不出意料的果然成功了!
小葫芦在吸纳水时可不止是有储物的能力,通过小葫芦,游风升能在很大范围内感应到这条水脉的流向和支流等信息。
若是低头看下去,月泉底下是漆黑一片,与不到丈宽的潭缘相比,近百米的深度让月泉像是一条地下水脉裂开的小口子,在这条漆黑隧洞的下边,能感觉到有极快的水流流过!
游风升本来的计划是在泉水中释放自己从河流中收集的大量河水,来个大水淹峡谷,虽然不知道能对外面的那些强大魔兽造成多大麻烦,但应该能产生一定的混乱,他就趁此机会乘着激荡的水流逃出去。
不过现在他改了主意,他要借助这条地下水脉离开这里!
高速的水流意味着水脉通畅,而且在附近一定有出水口!
游风升闭目会神,暗暗运作功法,调动体内灵气,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流向四肢百骸。
修炼功法不仅仅是只有帮助吸纳灵气和锤炼身体的效果,有吸纳就有放出,运转功法,消耗灵气大幅提高身体能力和感官,也能让他在水中保持长时间的闭气。
不过游风升现在只是一名开石境界的真武者,体内灵气极其有限,只是运功了短短一会,他就感到自己丹田处的灵气旋涡略微淡化了一点。
时间不多!
一个灵巧的转身,游风升两腿一弯一蹬,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潜了下去。
不过这个计划看似简单,实行起来却有不少难度,不知道下潜了多深,身上越来越沉重的水压让他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是低估这深潜的难度,游风升能做的就只有尽量维持一丝神志让自己腿和手不要停止划动,如果停在这里就真的是死翘翘了!
“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最后只闪过这最后一个念头,他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游风升掀起盖在身上的袍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既不像武人的便装,也不像文人墨客们的衣袍,除了有两条袖子看起来就是一块披风。
一看就知道是他师父的玩意,他只看见过他老人家穿过这种东西。
站起身来,游风升环了几圈肩膀,也许是瘫着太久了,手臂肩膀和背上都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脆响。
提起衣角闻了闻,一股布料在水里泡臭了的气味涌入鼻腔。
他是被人救起来的,游风升记得刚才师父这样说过。
救命之恩,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师姐的好印象拉满了。
游风升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衣裤,简简单单换装后,对着墙角的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