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北朝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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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变态皇帝代代有,南朝特别多

齐明帝萧鸾将杀戮宗室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继位的儿子萧宝卷则将荒淫变态推到了一个后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萧宝卷生母早亡,由其他嫔妃抚养长大。他从小孤僻任性,且有口吃的毛病,与他人的交流沟通存在障碍。这样的孩子如果埋头读书,没准还能在学问上有所专长,精通某个生僻的领域。但是萧宝卷极不爱读书,加上无人管教,整天就是玩闹。即位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东宫和侍卫们一起挖洞捉老鼠,为此通宵达旦乐在其中。

当了皇帝后,萧宝卷被带去主持父皇的葬礼。他一眼看到大殿上摆放的乌黑锃亮的大棺材,很不高兴,大喊:“这东西太讨厌了,快快把它埋掉!”这可是他父亲的灵柩,而且天子葬礼是很严肃,有一整套烦琐的规程的。见小皇帝要破坏礼制,以辅政大臣、尚书令徐孝嗣为首的大臣们据理力争,萧宝卷这才怏怏不乐地收回成命,无奈地继续葬礼的流程。紧接着问题又产生了,萧宝卷在葬礼上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不哭。他还觉得满堂哭得死去活来的大臣们非常好笑。其中太中大夫羊阐号恸大哭,不断叩首,不小心把帽子碰掉了。羊阐秃头,帽子一掉,露出了光头。萧宝卷见状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这个大秃鹫也来这里乱叫。”

正式上任后,萧宝卷保持着特有的作息习惯:抓老鼠抓到清晨五更才就寝,午后三时起床。可皇帝是要上朝的,是要处理政务的,萧宝卷根本没放在心上。这可苦了那些大臣。因为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出来接见和处理公务,大臣们只能等在大殿上不敢走,一个个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冒金星。后来,大臣们直接上奏。一批批奏章送入宫中,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音。

除了昼夜颠倒抓老鼠,萧宝卷又发展出了新爱好:出宫游玩。他不分昼夜,什么时候想到要出宫就出去游玩,一个月中有20多天在建康城内外游荡。萧宝卷的游玩不是一般人的走马观花游山玩水,而是看到什么好东西就拿,大到参天大树、妙龄女郎,小到钱币、玉佩,一律纳入囊中。他常常带人闯入某一户富裕人家,将家产抢劫荡尽。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也可能是小时候的交流障碍让他不愿意见人,萧宝卷出宫时不愿意被人看见,也不愿意看到别人。他看到谁就要上去杀掉他灭口。于是,建康的“有关部门”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每当萧宝卷要出门的时候,有关人员就在他要去的方向事先击鼓,警告人们:“皇帝要来了,大家快跑啊!”人们听到鼓声,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根本顾不上家产。萧宝卷出宫的时间不定、游踪不明,波及的百姓可就遭殃了。他们轻易不敢回家,常常在夜里露宿野外,或者穿着单衣在寒冬中流落江边,甚至有人几天几夜不敢回家,冻死、饿死在外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是常事。

有一次,一个妇女临产,无法走开。萧宝卷对腹中胎儿的性别很感兴趣,等不及孕妇生产完毕,命人剖腹查看是男胎还是女胎。又有一次,有个和尚生了病,跑不动了,就躲在草丛之中希望能逃过萧宝卷的眼睛。萧宝卷发现后,命令随行的所有人向和尚射箭,将他乱箭射死。还有一次,几个人抬着一个病人去求医,突然听到警示萧宝卷出游的鼓声。那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扔下病人一哄而散。负责清道的官吏看到那个病人匍匐在地上走不了路,怕萧宝卷看到,竟把他推入水中活活淹死。

这些还算是个别现象。更坏的情况是,萧宝卷喜怒无常、行踪无定,常常毫无预兆地突然出宫游玩,或者先出东门突然又转向了南门,惊得大半个城的百姓逃得一干二净。萧宝卷身边的侍卫、太监们往往借陪伴萧宝卷出游,入室搜索财物。等好不容易萧宝卷回宫了,老百姓回来看到的是被抢劫一空的房产。没折腾多久,繁华一时的建康城工商歇业,铺存空屋,道无行人,内外数十里杳无人迹。建康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建康被糟蹋得差不多了以后,萧宝卷游玩的兴致大减。不过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他热衷于玩耍和追求享乐的步伐,萧宝卷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兴趣点:投身火热的建筑行业!巧合的是,建康后宫失火被焚,重建工作为萧宝卷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他一口气建造了仙华、神仙、玉寿三座豪华宫殿,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多么的奢侈腐靡。萧宝卷造宫殿,贯彻两个指导思想:第一是追求速度,什么都要求快;第二是追求漂亮,装饰要漂亮,庭院要漂亮,一切看起来都要赏心悦目。为了赶工期,官吏们不惜破门入户,强行将百姓家的假山、树木、花草移植到宫殿中;不惜直接拆卸豪门、寺庙上的装饰物件移到宫廷中,甚至不惜刮下文物古玩上的金箔饰品来装饰新宫殿的器皿。为了营造宫廷花草茂盛的景象,官吏们往往割下草皮和花卉的茎叶,直接铺满庭院。花草搁置一天就枯萎死亡了,官吏们不得不天天去割花草,夜夜重新铺设。萧宝卷对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非但不生气,还指点下面的人干脆用颜料将庭院泼洒得花花绿绿的,再点缀上花草。看来,萧宝卷在造假方面也很有“天赋”。

庭院造好后,萧宝卷将它们献给了一个女人:潘妃。

潘妃名叫潘玉儿,出身市井,被萧宝卷选入宫廷做了妃子。萧宝卷专宠潘妃,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臣民们时常看到潘妃坐在豪华的车驾上,在皇家依仗的引导下,耀武扬威地行进在建康城中。而萧宝卷骑着马,像个随从似的跟在后头,随时听从潘妃的吩咐。萧宝卷还有受虐倾向。潘妃一生气就用木棍劈头盖脸地打他,萧宝卷身为皇帝,既不龙颜大怒,也不辩解,更不还手,乖乖地让潘妃打。后来,萧宝卷被潘妃打得次数多了,也有点吃不消了,就偷偷示意手下将潘妃身边的粗木棍都换成光滑的细木棍。萧宝卷为了让潘妃重温市井旧梦,又在宫苑之中仿造了市场一条街,让太监们杀猪宰羊、宫女们沽酒卖肉,潘妃就当市场管理员。萧宝卷担任潘妃的副手,做她的小跟班。“市场”里出现什么争执吵闹,都由潘妃来裁决。萧宝卷特别喜欢潘妃的一双小脚,喜欢拿在手里抚摸,还喜欢凿金为莲花,贴在地上,让潘妃在上面行走,美其名曰“步步生莲花”。

种种荒诞举动,很快让朝野失望。有些人还想劝谏一下萧宝卷,一次萧宝卷的坐骑受惊狂嘶,有人趁机进谏:“臣曾经见到先皇,先皇对皇帝终日出宫游荡不施战备很不高兴。”结果是连父亲都责备不得萧宝卷这个宝贝儿子,只见他愤怒地拔出佩刀要寻找父亲的鬼魂算账。先皇的灵魂自然不会与他纠缠,找不到撒气对象的萧宝卷就用草缚一个他父亲的形象,斩首,把头悬挂在宫门口,昭示全城。至此,再也没有人敢进谏了,大家对萧宝卷唯有摇头叹息。

南朝之前的政治发展规律告诉我们,凡是荒唐昏庸的君主往往猜忌心很重,喜欢屠戮大臣;同样,一旦出现这样的暴君,总有大臣前赴后继地搞政变,试图推翻他。萧宝卷时期的政局发展也遵循着这样的规律。

萧宝卷的老爸萧鸾留给宝贝儿子的临终遗言是:“做事不可在人后。”意思是做皇帝要果断刚强,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犹犹豫豫。不爱学习的萧宝卷偏偏把这句话学到了心里,而且学以致用、运用自如,看哪个大臣反感,或者捕风捉影,觉得哪个大臣有问题,就大刑伺候,大开杀戒。

辅政大臣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等“六贵”在齐明帝死后还把持着朝廷实权。他们六个人内部倒是相安无事,只是看着萧宝卷行为不成体统,越来越出格,不禁恐惧起来。六贵中的江祏、江祀两兄弟是萧宝卷的表叔,深知萧宝卷荒唐的本性,很担心哪一天就成了萧宝卷的刀下冤魂,所以动了推翻萧宝卷、另立他人的念头。

江氏兄弟找到其他“四贵”,把企图废立的意思一说,惊喜地发现大家都有推翻萧宝卷的意思。但是,打倒萧宝卷之后由谁来继任皇帝?六贵的意见就不一致了。江祏中意齐明帝第三子、萧宝卷的弟弟、江夏王萧宝玄。尚书令徐孝嗣也很支持萧宝玄,原因很简单:萧宝玄是自己的女婿。但是,六贵为首的始安王萧遥光是萧宝卷的堂兄,自恃血脉高贵,年纪又大,想自己当皇帝。他就暗示江氏兄弟和刘暄推举自己。于是,到底是推举萧宝玄还是萧遥光,政变集团内部出现了分歧。

萧宝玄年轻不懂事,萧遥光年长有经验,江祀倾向推举后者,也劝哥哥江祏拥立萧遥光。六贵排名末尾的刘暄是齐明帝皇后的弟弟、萧宝卷的舅舅,对废黜政变这件事情不太热心。他担心如果拥立萧遥光,自己的国舅身份不保,倾向推举萧宝玄,明确反对萧遥光。萧遥光对刘暄的态度很恼火。为了压制内部反对自己的声音,也为了消灭最坚定的反对者,萧遥光暗中收买杀手去刺杀刘暄。刘暄府邸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可疑人物。他们身怀利刃、目光阴冷,吓得刘暄心里直发毛。怎么办?为了保命,刘暄索性跑入宫中,把“六贵”的政变阴谋向萧宝卷和盘托出。

这就为萧宝卷向“六贵”开刀提供了借口。

萧宝卷早就对“六贵”之中的江氏兄弟不满了。江氏兄弟自恃是萧宝卷的表叔,对萧宝卷的不少荒唐行为多有劝谏,同时抑制萧宝卷身边佞臣违法乱纪的行径,早就遭致了萧宝卷和亲信们的嫉恨。刘暄告密后,萧宝卷得知江氏兄弟是废立阴谋的主谋,马上派人收捕了江祏兄弟。江氏兄弟被带到中书省斩首。杀了两位表叔后,萧宝卷暂时放过了其他人,先大肆庆祝消灭了两个碍眼的“老东西”。他和亲信近侍们在殿堂内鼓叫欢呼,跑马为戏,足足高兴了几天几夜。突然有一天,萧宝卷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近侍:“江祏常不让我在宫内跑马,如果他今天还活着,我怎能这样快活?江祏亲戚中还有谁活着?”嫉恨江氏兄弟的亲信马上回答:“江祏的弟弟江祥还关在牢里。”萧宝卷立即下圣旨,“赐死”江祥。

闻知江氏兄弟被杀,大臣们大惊失色。六贵中的其他人更是惶恐不安。刘暄虽然是告密者,得知后也扑倒在地,爬起来以后连问仆人:“逮捕我的人到了吗?”他徘徊良久,回到屋内坐定,悲叹道:“倒不是我为江氏兄弟悲伤,我是在替自己悲伤啊!”和刘暄一样,大臣们似乎都预感自己死期不远了。

这么多人中,有意取代萧宝卷自立的萧遥光心中最有鬼,也最害怕。江氏兄弟被杀了,萧遥光开始“生病”,请了长期病假在府邸里深居简出,不上朝,也不工作了。他还进一步装疯卖傻,整日痛哭,给人一种痛不欲生或者方寸大乱的感觉。暗地里,萧遥光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只能和萧宝卷拼个鱼死网破了。他抓紧组织力量,准备发动政变。

萧遥光的弟弟萧遥欣担任荆州刺史,拥兵上流,是他最大的后援。萧遥光秘密派人去联络弟弟,让萧遥欣火速率军顺江而下,兄弟俩一起造反。萧遥欣很赞同哥哥的主张,立即着手动员军队。也真是上天不保佑,就在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的时候,萧遥欣突然暴病身亡了!运气更差的是:萧遥光另一个担任豫州刺史的弟弟萧遥昌也在政变前死了!豫州刺史的重要性虽然远逊于荆州刺史,但毕竟可以引为外援。失去两个弟弟后,萧遥光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造反了。好在,萧遥欣死后,荆州的亲信部下不辞劳苦,组织了送葬队伍将灵柩运到了建康城,就停留在始安王府;萧遥昌死后,豫州的部下也都听命于萧遥光。这两批人,数目都不小。萧遥光于是组织这些人参与政变。

计划比不上变化快。萧遥光之前为了避祸,想调任司徒的闲职。申请递上去后,萧宝卷突然同意了,召萧遥光入宫进行“任前谈话”。萧遥光哪里敢去,怕走着进去被人抬着出来,决定提前起事。永元元年(499年)八月十二日下午,萧遥光召集两个弟弟的部下来东府集合。萧遥光的起事非常仓促。一方面府邸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党羽,拿着刀枪,乱成一团,吓得建康城里的老百姓纷纷躲避。个别胆子大的人好奇地探听消息,不知道始安王要干什么。另一方面,萧遥光连造反的口号都没想好,整个行动师出无名。本来“讨伐暴君”是个不错的口号,应该可以激起官民的响应。可惜,萧遥光没有采纳这个口号,而是以“讨伐刘暄”为名——他恨死了刘暄,宣布起事,并向朝臣、将领们发出号召。

天很快就暗了。除了派出数百人攻破监狱释放囚犯外,萧遥光没有其他行动。骁骑将军垣历生接到他的起事号召,赶过来响应。他见状劝萧遥光抓紧时间,连夜进攻皇宫擒拿萧宝卷。垣历生主动请缨指挥作战,对萧遥光说:“您只要坐着车随后跟进即可,攻破皇宫易如反掌。”现实情况的确如垣历生所言,萧遥光宣布起事后,萧宝卷还在皇宫中醉生梦死,没有任何平叛的举措,建康城中也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忠于萧宝卷,更没有官兵来镇压萧遥光。如果萧遥光能抓住时机,擒贼先擒王,政变胜算还是很大的。然而,萧遥光犹豫了半天,始终下不了出击的决心。一直犹豫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早已全副戎装的萧遥光依旧是东看看西看看,准备车仗、登上城垣、赏赐亲信而已。尽管垣历生反复劝他出兵,萧遥光就是不肯。他寄希望于皇宫内发生内讧,幻想萧宝卷会被他人杀掉。

萧遥光起事后,派人去刺杀平常和自己关系不好的右将军萧坦之。萧坦之听说萧遥光造反后,警惕性很高,来不及穿衣光着身子就跳墙逃走,奔赴皇宫向萧宝卷报告去了。(萧遥光心胸实在狭窄,又不懂轻重,老在关键时刻将可以团结的对象推向敌人的阵营,刘暄如此,萧坦之也是如此。)次日黎明,萧宝卷宣布建康戒严,命尚书令徐孝嗣防卫宫城,萧坦之率军讨伐萧遥光。萧坦之成功组织起建康城没有响应萧遥光的官兵,很快将叛军团团围住,日夜攻打。

萧遥光顿时陷入了困境。他平日不积德行善,人缘很差。人品的好坏在关键时刻能有巨大的作用。萧遥光在齐明帝时期助纣为虐,主持屠戮齐高帝、武帝子孙,在亲贵当中很不得人心。加上他对待部下严苛暴虐,党羽的内部凝聚力也不强。在官兵的猛攻面前,叛军渐渐溃散。垣历生看萧遥光大势已去,也投降了官兵。四天后,造反被镇压。萧遥光狼狈地在王府中找了间房子,关紧门窗,躲到床底下,希望以此能逃过官兵的搜查。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自然骗不过官兵,萧遥光很快就被从床下拖出来砍掉了脑袋。

萧遥光和萧宝卷有过一段美好的共同记忆。萧宝卷童年时期,经常和堂兄、少年萧遥光厮混,两个人吃住在一起,手拉手一起蹦蹦跳跳——说不定还一起通宵达旦抓过老鼠。兄弟俩感情很深,萧宝卷昵称萧遥光为“安兄”。萧遥光被满门抄斩后,萧宝卷一次登上童年时和萧遥光一起玩耍的土山,美好记忆像洪水一般冲开了他情感的闸门。萧宝卷遥望萧遥光被杀之处,悲伤地连声呼唤“安兄,安兄”,黯然泪下。

这偶然一次的真情流露并不能阻碍萧宝卷继续荒淫残暴下去。在平定萧遥光叛乱二十多天后,萧宝卷就派人杀掉了平叛有功的萧坦之。不久,萧宝卷开始犹豫要不要杀掉刘暄。他问左右亲信:“刘暄是我的亲舅舅,总不至于谋反吧?”一个侍卫说:“先帝和武帝还是堂兄弟呢(萧宝卷的父亲齐明帝萧鸾和齐武帝萧赜是堂兄弟)。先帝受武帝厚恩,最后还不是夺了武帝的天下,灭了武帝的子孙?兄弟如此,舅舅又怎么可以相信呢?”这个侍卫的回答袒露着赤裸裸的现实主义,让萧宝卷最终下令诛灭刘暄全族。之后,尚书令徐孝嗣、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也先后被杀。沈文季之前借口年迈多病长期请假在家,已经不理朝政了。老先生本想借此落个善终,到头来不但自己身首异处,还连累家人血流成河。

至此,“六贵”全部被萧宝卷清洗了。

这是南北朝历史上,甚至是中国历史上最残酷、最血腥的一个时期。后人读这一时期的史书,往往有“血迹斑斑”之感。我们将此归咎为萧宝卷的昏庸残暴也好,指责“六贵”内部的争权夺利也好,都逃不开一个幕后因素:权力斗争。正如沈文季在家养病避祸的时候,子侄们劝他说:“您既然做了尚书左仆射,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一旦进入了权力场,残酷的斗争是不可能避免的。它把人都异化成了冷酷、嗜血的恶魔。皇宫位于权力金字塔的顶端,是权力斗争的起始点和矛盾汇聚地,自然成为斗争最激烈、最残酷的地方。越靠近它的人,受到的侵蚀和异化越严重。皇帝在权力旋涡的中心长大,受到的伤害也就最大、最重。而南朝又是政局不稳、矛盾激烈的乱世,综合起来考虑,似乎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南朝时期变态皇帝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