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霍本来阴沉的目光越发的深邃了起来,过了许久,他忽然松开了我的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好啊,那就明天吧。”
我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点头:“好。”
秦霍看到我答应的如此痛快,眼眸更加的阴沉了起来。我以为他要走,谁知道他拉过凳子就坐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带着审视在我身上划过:“你应该知道这是沈律留给你的唯一机会,你大可以借此机会来报复我。”
我摇了摇头,目光无神的看向了窗外的茫茫黑夜:“机会和资本都是在你在乎的前提下,但是这个生命不过是个负累的话,于你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心情好了,留下他,你心情不好了,随时都可以干掉他,所以沈律这一次猜错了。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一个不被给予期望出生的孩子,其实只是一个悲剧,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想到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妈妈从小将我奉为掌上明珠,而我父亲却将我弃之敝履,时刻充满不喜。
从小我看着别的父母带着孩子去公园,去旅游。而我能牵着的永远是妈妈得手。
妈妈一直跟我说她对不起爸爸,没有办法给他生个儿子,所以爸爸对我们颐指气使,喝醉了对我们吼叫打骂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反抗,即便是被打,她也只是将我关在房间里,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
这很可悲,我从小都知道是因为我牵累了妈妈,如果我是个男孩子,爸爸会不会对妈妈好一些,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一般的家庭那样和美?
妈妈突发性脑溢血去世不到半年爸爸就娶了金梅,我是不能接受的。但是想到妈妈得话,我最终还是沉默了。我想我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他是唯一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们要这样相依为命下去。
然而最近一桩桩一件件却让我无比清醒的认识到,我只是一个不被给予希望出生的人,我一出生就饱含了爸爸对我的怨念,他从来没有一天把我当做他亲生的孩子。
这样可悲的存在,这样可悲的我,有一个就够了。
“你在想什么?”秦霍忽然开口。
我转头冲他疲惫的笑了笑:“没什么,希望手术快点吧,我有些累了,你不介意我先睡吧。”我说着整个人已经滑进了被子里。
啊,我有些想哭了,为我可悲的一生,为我那没有缘分的孩子。不过在秦霍他们这种人看来,眼泪不过是另一种阴谋吧。
还真是可悲的我啊。
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的妈妈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等我放学,她穿着高领毛衣,我却依旧能看到有淤青的伤痕自里面蔓延开来。但是她的笑容却依旧那样的温暖,好像从来不会觉得悲伤一样。
我恍惚间睁开了眼睛,窗外阳光灿烂,漫长的黑夜已经离去。梦境中的一切在眼前划过。那其实不是梦吧,那只是我幼年的一个普通日子,妈妈得身上总是带着伤痕的啊。
我晃了晃脑袋坐了起来,保镖端了饭菜进来,护士看着我眼中多少有些可怜的神情:“手术下午做,其实你月份不算太大,可以选择药物流产的,手术刮宫的话太痛,就算有麻醉,会有还是会疼。”
我笑了笑:“就是因为痛所以才选啊。”越是痛苦的铭记,越是能清楚的告诉我,认清这个世界,知道这个世界那最残酷的一面。
护士愣住了,估计没有想到我会对自己这么狠。
我冲她笑了笑:“谢谢你啊。”她也算是个热心肠。
护士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手。我转头再次看向了窗外,等到这一切结束,等到报完仇,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吧。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下午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想象着接下来的疼痛,想象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孩子。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可以借此来降低自己的负罪感。但是这个过程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谋杀啊。
脑海中魔怔了一般浮现出那些婴儿的模样,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一定是神经了,这个孩子只是个负累,我想这些做什么。
真正对不起这孩子的不是我,是阴谋策划了这一切的张喆和李绅。不过,我会报仇的,为自己,也为这个孩子。一切都快点结束吧,快点结束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在我打定了主意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准确说应该是使劲儿拍打手术室的门。
准备动手的大夫脸色一变,护士走过去开门,门刚一开,两个保镖就冲了进来,看着护士和医生:“不做了。”
“什么?”医生和护士都是一愣。
我先是一愣,随机立刻看向了一声和护士:“要手术的是我,不要听他们的,继续做。”
“老板吩咐了,不准做了。”那两个保镖说着就要走进来,护士连忙拦了他们:“不准进来。”
医生也皱眉走了过去:“你们当医院是什么地方了,这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们说不做就不做了?”
“该付的费用一分都不会少。”保镖冷漠的看着医生。
医生皱眉,转头看向了我,我看着保镖:“秦霍的电话是多少?”这都要进手术室了,怎么就忽然改注意了,这是在涮我玩吗?不,我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我主意已定,我要拿掉孩子,去报仇!
保镖摇了摇头:“老板在忙,他说回头会过来的。”说着转身到门口叫来了之前照顾我的那个护士就要把我送回病房。
我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拿着一旁的手术刀,就朝着自己的肚子扎了上去:“你们不做,我自己来!”
护士惊呼了起来,保镖也傻了眼,估计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出。眼看着刀子已经扎进了腹部,一个身影飞快的冲外面冲了进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都不想的翻转着手腕,锋利的手术刀一下子划在了那人的手腕上,鲜血流了出来,我大睁着眼睛,豁然抬头就看到秦霍那一张冰冷的脸。
“老板,老板!”保镖们一看到秦霍受伤,全都懵了,连忙走了过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的看着秦霍:“你一直都在?”
秦霍的面色铁青,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转头看向了还在发呆的医生和护士:“还愣着干什么?”
医生和护士被他这么一吼立刻反应了过来,全部围了上来,让秦霍将我抱到了手术台上,看到我的伤口他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只是皮外伤。但是病人的情绪很激动,所以……”
医生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此刻的我相当的安静,连忙抬头就见我正费解的看着秦霍。他和护士对视了一眼,最终就是帮我包扎了一下伤口,给秦霍也上了点药,然后看着我:“可以回病房了。”
保镖们立刻过来,但是秦霍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猛然附身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大步的往病房里面去。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见他的面色冷漠,一如平常,即便是抱着我也只是目视前方,根本就不会低头来看我的样子。
我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沈律这么抱过你吧。”秦霍的声音忽然头顶响起,轻微而迅速。。
我抬头,他并没有低头,好像刚才他什么都没有说一样,我皱眉难道听错了?是了,肯定是听错了,沈律抱不抱我的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到了病房,他直接将我放在床上,照旧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好想要透过我的脸看到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扬手直接将我的手打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我:“我改主意了。”
我最怕的就是他改主意,但是他是个商人没无利不起早,他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要安心安胎就行了。”秦霍冷漠的说着直接站了起来,起身准备要走的样子。
“你不怕我借着这孩子来要挟你?”我冷声,但是内心近乎歇斯底里,为什么在我已经打定注意的时候,又来这一出!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他们这种人我一辈子都不想招惹了。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秦霍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机械一般的冰冷,“我要的只是我的孩子,如果再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孩子了:“你马上就要订婚了,你会有你自己的孩子,你不用……”
“这也是我的孩子。”秦霍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我:“陈佳,不要妄图改变我的想法,你只要乖乖照做就行了。”这一次不等我回答,他就大步的朝外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拿起床上的枕头一把就扔了过去:“秦霍你这个混蛋,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我不会要的,他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