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女帝风华:我的郎君是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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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对信仰的归属

当日,扶桑和赵淮玉先是找澄观大师,问了狼后的伤情。

澄观大师在酒肆二楼的雅阁里闷头饮酒,扶桑逼问了好半天,他才唉声叹气道:“司幽族玉玲珑是什么人?那是花中十二客的师傅,最擅长的就是制毒。”

“狼后虽然伤在手臂上,可当时场面混乱,狼后没有及时把箭拔出来,那箭上的毒已经深入狼后的五脏六腑。”

扶桑听后,当即心里一沉,梗咽道:“师傅,你不是号称来自梵界吗?你救救狼后啊!”

赵淮玉也求道:“师傅,你救救狼后吧!”

澄观大师虽是出家之人,却也是个废了的出家人,七情六欲纵然比平常人要浅些,却总归是心如针扎。

“徒儿们,为师早已被佛门驱逐,况且狼后年事已高,即便是找到东荒大陆上最好的伤药,也未必能够救她。”

扶桑嘴角抽搐,垂眸时泪如雨下,赵淮玉亦是眼眶泛红,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默默走出雅阁,合上门时,澄观大师兀自叹了一口气。

即便知道彦昭不会出手相救,扶桑还是在夜里与他谈了谈。

彦昭早已变成一条蜥蜴,趴在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睡觉。

扶桑从不假装柔弱,此番却是情到深处,泪盈于睫:“狼后被玉玲珑的暗箭所伤,师傅说这毒已经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可狼后毕竟还吊着一口气,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她。”

彦昭从盒子里爬了出来,变成人形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扶桑对面。

“上回你让我救洛湛,说他的死与你有关,所以你要救他,今日你让我救狼后,理由是什么?”

说到理由,扶桑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狼后待我恩重如山,是她和狼王将我养大的,这养育之恩我尚未回报,如今她中了毒,我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吗?”

彦昭始终目光平静,语调没有起伏:“此番天狼族战胜司幽族,功劳应算你的,你也算报恩了。”

扶桑勃然大怒,摔了一个杯子:“你怎么会是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呢?一场胜仗就能报答养育之恩了吗?”

“况且此番战胜司幽族,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将士们一起用命换来的,你明不明白?”

彦昭安然不动,淡淡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狼后于你而言意义非凡,你非救她不可?”

扶桑觉得彦昭概括的不错,便点了点头,不做补充。

彦昭却反问道:“那我问你,在这场大战中,哪一个丧命的将士对于自己的亲人来说不是意义非凡?哪一个丧命之人不无辜?”

“你能连他们也一起救活吗?如果可以,救活之后继续无休无止的交战,如此周而复始,谁能得到安宁?”

扶桑终于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是这次交战是墨兰挑起的啊,是他们不肯放过天狼族,并非狼后所愿啊!”

停顿片刻,彦昭才和缓了语气:“司幽族将士都是听墨兰调遣,此事也非他们所愿,扶桑,战争就是这样,杀伐之中鲜血淋淋。”

“司幽族称霸东荒,欺凌弱小,可这是世上每一个地方都会发生的事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强大的族群才能抢占先机!”

“你若是对狼后的事耿耿于怀,那便做一个真正的强者,只有你做了强者,才有主动权去做一个不欺凌弱小的强者,才能让残酷的战事永不发生,你明白吗?”

彦昭很少直呼扶桑的名字,每一次认真唤她一声“扶桑”,都必定是他的内心有所触动。

扶桑也明白,彦昭并非冷血之人,只是喜欢佯装冷淡罢了。

于是扶桑悲痛地点了点头,张口时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你说的对,众生平等,我尚为弱者,没有资格去控制局势。”

“可是彦昭,总有一天,我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视的人痛苦不堪,总有一天,我要让欺凌弱小的人永无翻身的机会。”

说这话时,扶桑眼里流动的是一丝前所未有的执着坚定。

话毕,扶桑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钻进被子里嚎啕大哭。

彦昭一直静静坐在榻沿上,扶桑的每一声痛哭,都像是一把荆棘,在彦昭心头上滚了一圈。

许久,彦昭忍不住扯开扶桑的被褥,皱着眉头,十分无奈:“别哭了,六界不相信眼泪的。”

扶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照样哭得声嘶力竭。这咆哮嘶吼的声音,就连楼上的赵淮玉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得辗转反侧。

彦昭实在是受不了了,拎着扶桑的手,将她拉起来:“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这就是人生!”

“你也曾说过,你的人生乃是不幸中的万幸,没什么值得怨天尤人的,对不对?”

扶桑一把推开彦昭,没好气道:“我怨天尤人了吗?我只是想哭一顿,哭完之后重新开始,否则还能怎么办?”

闻言,彦昭心念一动,原来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坚强。

于是那夜,彦昭默默地坐在桌子边,喝着茶听扶桑哀嚎痛哭了一整晚,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抱怨过别人,也没有抱怨过命运。

第二天一大早,扶桑与赵淮玉一同到天狼宫中守着狼后,只见狼后精神尚好,却是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狼后靠在床头,如往常一样招呼扶桑和赵淮玉。

扶桑和赵淮玉却比平时拘谨了许多,乖乖的坐在床沿。

不一会儿,医师前来送药,狼后却将煎好的药放在一旁,不肯服下。

赵淮玉眨了眨眼睛,尽量稳定情绪,对狼后道:“狼后,您把药吃了,这伤很快就会好的。”

狼后豪爽的笑了一声:“玉哥儿,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让你个小娃娃给骗了吗?”

“玉玲珑是制毒高手,我的伤早就没救了,要不是指着你们师傅澄观大师那几副药,我早就一命呜呼咯!”

扶桑低着头,梗咽着说不出话来,赵淮玉也垂了垂眸,没有说话。

狼后收起笑容,舒坦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俩别这样,现在还不到哭丧着脸的时候。我这一生,随狼王在东荒打拼一世,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我年事已高,且狼王也已经离我而去,若不是放心不下天狼族,我岂会苟且偷生?”

“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腻味了,好在如今我不担心了,有云铭和你们在天狼族,我也可以安心去见狼王了,这是好事!”

那一刻,扶桑恍惚中明白了,死,或轻或重,或许不完全是绝望的,难舍的,反而也是一种归属,对信仰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