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喊!”闫知著大声说道:“不知道医院里面要安静么?吵到了别的患者怎么办?”
一旁的护士说道:“你们两个,要是再这样喊,我可就请保安让你们出去了。”
闫知著赶忙道歉,这才迎着吐死鬼走了过去:“怎么了,你喊什么?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的?”
吐死鬼小声说道:“刚才,刚才医生出来了,说胡小凤已经救活了,只是现在意识还不太清醒,休息片刻就好了。”
“张岩伦呢?”我问道。
吐死鬼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医生还没出来。”
“过去看看。”闫知著说道。
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手术室,刚走进走廊,就看到护士推着胡小凤走了出来,胡小凤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罐,眼睛还闭着。
“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闫知著问道。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估计一会儿就苏醒了。你们谁是她的家人,看好她,如果她醒了,就马上通知医生。”
赵老师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我,我是她的家人。”
“好,你跟我们来。”那名护士说道。
看着胡小凤被推进了一间病房,我们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一半,现在就看张岩伦那里的情况了。
两个人的手术室就隔着一堵墙而已,张岩伦父母看着胡小凤被推出了手术室,此刻也已经不再谩骂,而是紧紧抱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手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们两个分开了。
“求求老天爷,求求老天爷,老天爷开开眼,救救我的儿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一个白大褂从门里走了出来。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我儿子他还好么?”张岩伦的父亲问道。、
医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说罢,医生也不久留,直接离开了。
“儿啊,我的儿啊。”张岩伦的母亲登时就哭了出来,嚎啕大哭。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张岩伦的父亲喊道。
我看去,就见张岩伦的母亲已经瘫倒在地,四肢不断抽搐着,嘴里也吐出了白色的泡沫。
“医生,这里有人晕了医生,这里有人晕了!”张岩伦的父亲喊道。
听着张岩伦父亲的话,我也只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头里发晕,眼皮子昏昏沉沉的,不由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里,又晕了一个啊!”张岩伦的父亲哭着喊道。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围是哭天喊地的声音。我往前看去,就看到几名护士将一名中年女人抬上了推车,将她推走了。而像是他丈夫的人,却是站在走廊里大哭着,很是悲痛。
“怎么了?”我拉了拉一旁站着的吐死鬼的衣服。
吐死鬼俯下了身子来,小声和我说道:“胡小凤和张岩伦服毒殉情了,不过胡小凤苏醒了,而张岩伦却死了。刚才推走的那个是张岩伦的母亲,哭着的这个是张岩伦的父亲。”
一名护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着哭泣的张岩伦的父亲说道:“这位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我们要把你儿子推到太平间里去了,您可以一会儿单独去看,或者跟着我们一起来。”
张岩伦的父亲摇着头:“我老婆昏倒了,我还得在这里等她。你们,你们把我儿子推到太平间去吧,我们以后看,以后看。”
护士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手术室,不一会儿,两名护士就推着张岩伦的尸体走出来了。尸体被人用一张白布盖着,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
“等一下。”当尸体经过张岩伦的父亲时,他忍不住喊道。
护士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听从张父的话,静静的站在原地。
张父用手指轻轻的拈起了白布,准备掀开白布。他的手放在空中,却是半天也没有将那白布掀开。张父的手在空中颤抖着,直直三四分钟,张父都没有将那白布掀开。最后他扭过了头,挥了挥手说道:“推走吧,推走吧。”
两名护士也叹口气,推着张岩伦的尸体离开了。
温雅在一旁抹着眼泪:“唉,当父母的,怎么忍心去看啊。”
闫知著跟着两名护士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他们到底中了什么毒了?”
护士说道:“你是谁啊?”
闫知著将警察证拿了出来,一名护士才开口说道:“安眠药中毒。”
“安眠药中毒?”闫知著反问道。
“是。”护士说道:“我们几个护士全程经历了手术,两个人血液里安眠药的浓度都很高。只不过女孩子服用安眠药的时间要晚一些,一部分安眠药还没有吸收到血液里。医生立刻对两个人都做了血液透析治疗,同时帮两个人洗胃。可惜男孩子还是没有救过来,要是女孩子也耽误这么长时间,现在也早死了。”
“安眠药自杀。”闫知著说道:“知道两个人中毒时间相差多长么?”
“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护士回答道。
闫知著还想要问什么,就见赵老师从远处走了过来:“护士,护士,胡小凤醒了。”
走廊里的一名护士立刻往赵老师那里走去,而闫知著看了看我们,也说道:“走,去看看胡小凤。”
我们跟着赵老师走进了病房里,就见病房里胡小凤已经苏醒了,她的脸色苍白,满头是汗,手上正输着水,鼻子里也插着管子。
护士叫来了一名医生,医生俯下身子,用小手电筒照了照胡小凤的眼睛。
“这是几?”医生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来问道。
“三。”胡小凤虚弱的回答。
医生又在胡小凤的眼前晃着自己的手指。
片刻之后,医生说道:“很好,再祝愿观察几天,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出院了。你们谁是她的家人?记得今天不要喂她吃的和喝的,这里的液体已经能维持她的情况了。等明天换液体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喂她吃一些清淡的东西了,注意千万不能油腻了,她刚洗了胃,一时间接受不了。”
赵老师拉着医生的手说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说道:“你们聊聊吧,不过注意让她休息,不要太累了。”
闫知著拉过了一张椅子来,坐在了胡小凤的身边:“胡小凤,记得我是谁么?”
胡小凤点了点头:“我知道,闫警官。”
闫知著回头看了看我们,微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们,说明你已经没事了。胡小凤,你怎么,怎么就选择了自杀呢。”
说到了自杀,胡小凤的嘴角先是抽动了几下,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好难受,我当时好难受,我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我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我觉得我的生命一点点的流失,那,那是我最害怕的一个小时。”
“下次可千万不要这样做了。”闫知著说道:“生命只有一次,幸好你活过来了。”
“张岩伦呢?”胡小凤忽然想起了什么来,问道:“张岩伦怎么样了?”
闫知著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张岩伦,张岩伦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经去世了。胡小凤,你能不能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小凤点了点头,但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闫警官,其实我后悔了,我几个小时前就后悔了。当时张岩伦已经喝了安眠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了,我没有亲人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吃了安眠药,我好难受。”
“到底怎么回事?”闫知著说道:“张岩伦在你之前就吃了安眠药?”
胡小凤想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泪,但是却没有力气,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旁的安画微掏出了自己的手绢来,帮胡小凤擦掉了眼泪。
胡小凤这才开口说道:“今天下午四点多钟,张岩伦从外面买吃的回来,同时他还拿了好几瓶安眠药。张岩伦告诉我,他的父母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次他能逃出来,下次肯定跑不掉了。他说他已经吃了安眠药,药效很快就会发作。”
胡小凤吞了吞唾沫:“他将安眠药放在了桌子上,对我说他原本以为我父母是最大的阻力,可是没有想到,其实他父母才是最大的阻力。他说如果我爱他,就和他一起死,我们到了下面,还能做情侣。”
“你,你就吃了?”温雅问道。
胡小凤看了看温雅,流着泪点了点头:“张岩伦说他已经吃了一瓶了,如果我愿意和他一起去死,他就陪着我继续吃。我当时也有过自尽的念头,就答应了,就打开了药瓶,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后来我们两个人就躺在床上,拉着手。我只觉得我浑身都很难受,我头晕晕的,又觉得呼吸不上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刚才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现在也好难受,我浑身都很难受。”
安画微轻轻摸着胡小凤的头:“别怕,别怕,不会有事情了,不用害怕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痊愈了。你奶奶已经让邻居大姨来接你了,不要害怕了。”
安画微安慰着胡小凤,胡小凤也靠在安画微的怀里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