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娱记娇妻不好惹
9155800000131

第131章 少时美梦

关于母女二人对欧向阳的看法如何可以先撂下不提,毕竟从日常的行为和欧心悦的态度中,外人便可以窥知一二。年微岚大概只是把这个多出来的儿子当成普通的亲戚看待,毕竟这也是她爱的男人的孩子,而欧心悦对她哥哥的厌弃,就直接不加掩饰地流露于外面了。

为了踏实地留在欧父身边,年微岚也是在各种好的意义上费尽了心思。不仅帮着承担欧氏看顾不过来的小美容所,更做起了完美的全职太太,照顾着欧家的所有亲戚朋友就连欧父前妻家的功课都做得很足,让欧父身边的所有人交口称赞。

而对于欧心悦来说,年少时的她见欧父的次数比较少,偶尔见到父亲只要听从母亲的吩咐,装作他喜欢的乖乖女的样子就好了。但是要住在一起每天看到对方的样子,年微岚担心她难保有一天会露出本来的模样来。

欧父喜欢的是对他言听计从又不耍心机的单纯孩子,可常年养在年微岚这里的欧心悦,早就惯出自己的一套小大人脾气,学会很多耳濡目染的小手段。对于十几年来对丈夫的占有欲已经略微趋近于变态的年微岚来说,即使是亲生女儿有小小的不合心意,也会成为她和欧父之间关系巨大的绊脚石。

临入欧氏大门前,年微岚在即将离开的,住了十几年的三层小阁楼的门口,蹲下身为欧心悦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衣领,轻柔的手抚摸着她衣襟前的领结,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孩子,往后我们就要去新的环境生活,你也要做一个新的人,我们把原来不好的东西都丢在这里,等上了车之后,你就要变成爸爸期望的样子,明白吗?”

年纪还不算成熟的少女欧心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管这句话她在心里是怎样理解的,唯一一点能够确定的期许就是,母亲希望她从此变成那个父亲眼中的“欧心悦”而不是她欧心悦本人。

为了回应母亲的期许,性格张扬心机深沉的女孩,把自己藏进深深的皮囊中,以一个可爱端庄的表演形象重新出现在大家眼前。被人人赞羡满足了欲望的同时,久而久之,欧心悦也爱上了这种表演,甚至分不清面具前和面具后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既然大家都喜欢这样的欧心悦,那她为什么不把这一面展现给大家看呢?活在自导自演的戏剧中,与沈云悠的相遇就是她那个转型期的点。在旧的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清楚地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突兀地改变只会被人嘲笑,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个新的环境,换一群新的朋友,以另一种面孔面对这些新的交集。

在这个时候被盯上的沈云悠,不知道该称得上幸运还是不幸。以欧心悦从小就在社交圈子里混迹多年的眼光,她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干净澄澈得如同白纸般的女孩,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欧心悦开心得不得了。也只有这样一个透明似的女孩,才能从各个角度包容和磨合她这块新铺上的,边角还不太圆滑的皮面。

幸运的是女孩是被班级中排斥的存在,欧心悦高兴地牵起了女孩的手,以最大限度的光辉发挥着她新的假面功力和与生俱来的社交天赋,成功地将两个人融入了和谐的班集体中。这也可以说是欧心悦对沈云悠的报恩之一了,如果少女时期没有沈云悠的相配,或许她这一块皮就不会磨得那么得心应手,正面是华丽无比的表象,侧面锋利的刃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划伤任何人。

认真地说起来,沈云悠老早就觉察出欧心悦有些时候的不对来,在她甜美的语气之下,往往会忍不住地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或是过于独断专行的事情。这些欧心悦只当是闺蜜偶尔发出的大小姐脾气,所以并不那么上心,这也显得真相暴露后她惊诧的眼睛显得尤为可笑了。

要是说欧心悦这些年来都是对沈云悠弄虚作假甚至欺骗,她本人对这种说法也不会同意。多少年的朋友是不可能没有一丝感情在的,她对沈云悠所付出的也都是真心,只不过是被包裹在层层的伪装下,不会被看透的那颗真心。

如果要讲到最重点的一个原因,大概还是,在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所能看到的视线里,自身不能掉下去的位置,要远远比一个数年之交的亲友重要得多了。

只是在亲友面前一下子褪去那层伪装了多少年外皮的欧心悦,还是会给沈云悠打一个措手不及。她所熟识的那个欧心悦,明明该是比自己还要善良的天使般的女孩,在任何情况下都优先为别人考虑,即使是对那个过分的常年欺负她的哥哥,也用恶作剧般的玩笑点到为止。

现在在她眼前狂气地大笑着,同她认识的那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沈云悠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相处了八年之久的闺蜜。

“怎么?”欧心悦手上的动作不停,“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喜欢那个伪装出来的我罢了,你们每个人都按照自己妄想着的标准,来给我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而我呢,就顺应你们的期待,表演出你们想看到的那一面,这有什么不好吗?”

看着双手摊开站在面前理直气壮的欧心悦,沈云悠的思维近乎陷入到一种极端的崩溃状态,这种状态区别于当初得知她的背叛,而是会更让她感受到刺激的另一种感受。就好像你从出生到现在都以为天上挂着的那个东西叫做月亮,有一天却突然被人纠正为太阳的,三观错乱的感觉。

“心悦,我,我并没有……”沈云悠声音里突然带了哭腔,嗓音颤抖着向面前的人解释,“我并没有试图给你贴过标签,我喜欢的就是本来的那个你,我……期待的一直都是你原来的样子啊。”

欧心悦竟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哦,那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你所交好的那个欧心悦是个假的表象!真实的我就立在你面前,她敏感,冷血,又自私,是和你的闺蜜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这样的话你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沈云悠被她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到底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声,只向前伸出手去够欧心悦的胳膊,“心悦,你糊涂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病!”一把甩开沈云悠过来搀扶的手,欧心悦的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从气色和神态上确实丝毫看不出是有病的样子。“而且我现在要郑重地警告你,被你看到的这个真正的欧心悦,从次以后便与你再无瓜葛了!”

啊?出乎意料的局面展开之后,这场对峙中失落感最重的人竟然是受害的沈云悠。明明该是闺蜜之间互相质问的修罗场,却演变成了另一方歇斯底里的控诉,最有趣的是,这个无法控制住情绪的人,正是害了沈云悠到这般天地的人。

“怎么?”看着沈云悠的双手被她甩开之后,良久还呆立在半空,欧心悦也不急着离开,换了副嘲笑的语气道,“我才你应该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想要问我才对,再不说出来可就没机会咯?”

紧紧地按着手下牛皮做的皮椅,力气直使得指关节处因为用劲过猛而泛白,沈云悠狠狠地咽下了喉咙间就要喷薄而出的叫声,整理好思绪,一字一顿地开了口,“我想要提出的问题,已经知道了答案,在你心中,还是权势比较重要。”

闻听此话,欧心悦愣了一瞬,随即猛然仰起头来,发出几声尖锐的长笑,口中说着“你竟然才明白”“太慢了”之类的话语。好一会儿她才从这种疯魔的状态中恢复如常,看向沈云悠的脸色又成了那个她熟知的“欧心悦”。

“我现在也还是珍惜和你的友情的,只要你不在意我本就是个伪装出来的人格,我愿意同你将这段友谊走下去,一直到十年,二十年。等到几十年后的两个老太太,还一起做到东娱办公室来,讨论一下当年的辉煌和惭愧。”

变回“正常”的欧心悦上前疾走一步拉住沈云悠的衣角,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狡黠,“前提是,你也要帮我将欧向阳推下欧氏总裁的宝座,让我当上继承人!这个条件怎么样?”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她对欧向阳的……情感,单在公理和善意的角度上来讲,若跟着欧心悦做帮凶就是要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若是面对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欧心悦,只要她在夜空下卖着萌眨个眼睛,沈云悠便愿意帮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她从小许下的“余生和全家人在一起度过”的梦想,还是对高中乱表白男生小小的恶作剧,她都为她做得乐此不疲。

如今看来,或许她也有疲累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