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欧向阳已经把办公室的门关严，沈云悠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装修和布景，立马往下一坠，从欧向阳身上跳下来。
“诶你小心一点！”他担心沈云悠鞋子坏掉而站不稳，要是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到了办公室却出事，不是得不偿失吗。
幸亏沈云悠平衡性还好，跳这一下没什么大事。等平稳落地之后，她大喇喇地双脚一踢，把碍事的两只鞋子全都甩到了墙角去。
“可闷坏老子了！”沈云悠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就像被人憋了多久一样。
还不是她非要把头埋进他后背上的。欧向阳伸手摸摸刚才被沈云悠贴脸的衣服部分，现在还是热热的一片。
“算了，工作工作。”直接踢下鞋子，沈云悠光着双脚啪啪地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走到自己办公桌和转椅上去。欧向阳皱了皱眉头，这地板一看就够冰凉的，踩在地上久了岂不是要生病。
他到墙角弯下腰去捡起沈云悠扔掉的鞋子，仔细看了看断掉的缺口。那个细跟还卡在路上没有收回来，想要原样补上怕是不可能的。
沈云悠瞧他去捡自己的鞋看，尽管知道他是想帮着修一修，但行为看起来有点变态？忙出声制止，“别看啦！修不好扔掉就得了。”
“那你一会儿下班回家怎么办？”欧向阳右手里举着她那只断掉的鞋，边看边问。
再让他把自己背回去是不可能的，比起这种羞耻感，大不了光着脚也能走回去，原始人不也是这么走的？
“不然，”他想出了个提议，就是不知道沈云悠会不会接受，“我去给你买双鞋呗。”
这的确是个最简单又方便的办法，欧向阳在东娱的身份就是沈云悠的助理，出去替她跑跑腿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沈云悠很是怀疑，“你会买鞋吗？”
“哈？你是怀疑我的品味，还是怀疑我的自理能力？”对他一个二十四岁的公司总裁，无论怀疑哪个都不应该吧。
其实她只是对他会不会给女生买鞋有疑问，沈云悠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大男子主义，女生只是他的附属品之类的人，真的有给人买生活用品的经验吗？
嘛，不过让他帮忙临时救急，就算买回来个老北京布鞋，以后她不再穿了便是。想到这儿，沈云悠拿出了一百块钱来。不是没有钱，是怕欧向阳花多了在不实用的东西上。
说白了还是不舍得拿那么多钱给他乱花，沈云悠把票子递过去，将鞋子的尺码告知了欧向阳，“那你帮我去买，早去早回。”
瞅着这一片在她指缝间飘荡荡的纸片，欧向阳十分汗颜。随便他的一双鞋也都是上了四位数的，这一张钞票是想让他上淘宝买吗？还得是那种即日到货的？
“别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们平民好不好？”沈云悠看欧向阳不接钱，半开玩笑道，“您就是拿这给我糊一双纸做的鞋来，我也对您的付出甘之如饴。”
“行吧行吧。”欧向阳受不了她这股怪里怪气的官话腔，把那一百块钱接了过来，“那我买了什么你都穿着？”
用食指和大拇指圈了个圆，沈云悠表示ok。给他这一百就是让他随便买的。
于是我们身家上千万的欧氏集团欧总裁，手里攥着着唯一的一张钞票，走进了离东娱不远的大商厦里去。
商厦是欧向阳常去的那种高端商场，各种名牌与进口货品琳琅满目。价签都是明明白白地挂在货品上，让那些误进此处的平民们咋舌不止。
他随意地拿起一双看起来很精致的亮紫色漆面皮鞋来。要是让沈云悠看见了，肯定要嘲笑一番他的直男审美。欧向阳翻出价签，接近五千的价格。
对于平时的欧氏总裁来说，用这点钱买个喜欢的东西送给朋友，当然没什么可犹豫的。但是对揣着一百块的东娱主编助理，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您好。”声音甜美又长相漂亮的销售员朝他走过来，这类销售员的眼睛毒得很，一眼就能从气质上认出来人是不是她的顾客。见欧向阳停下，便迎了过来介绍。
“这款是品牌刚出的最新款，和来自荷兰的艺术家团队合作倾力打造，获得过国内外各大艺术节的奖项。”
听下这一堆天花乱坠的头衔，第一次来给女孩子买东西的欧向阳顿时觉得自己眼光不错。他拿着鞋子翻来覆去地看看，问销售员道，“可以分期吗？”
“当然可以的，请出示一下您的信用卡。”
“信用卡……”欧向阳挠挠头，试图向售货员解释，“我的信用卡被冻结了。”
“那支付宝分期也是可以支持的。”
“银行卡也被冻结了。”
售货的小美女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嫌恶的神色，“对不起顾客，我们只支持这两种分期付款方式，概不赊账的。”
要不是售货员的身份在，小美女肯定要狠狠鄙视一下这个没钱还装大户的男人。
没办法，欧向阳放下这双鞋又晃悠到别家店里去。走了一圈，每一家店面都用鄙夷的语气说着同样的话，直到最后一家，有个小姑娘好心地提醒了句，“你手上要是没钱不如去地下街看看。”
“地下街？在哪里？”欧向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对于从来没有逛过批发集市的他来说，这可是个很令他好奇的地界。
“就在这条街地下呢，里面什么样式的鞋都有。”小姑娘这样说着，也不掩饰对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的嫌弃。
有了明确的提醒，欧子阳便高兴地去找那个令他好奇的“地下街”全然不顾商场里售货员的神色，看起来真像是个怪人。
跟着人群走进那个烟雾缭绕的小门，下到“传说中的”地下街去，他只觉得要被里面轰隆隆的喊麦声震破了耳膜。受高雅艺术熏陶的欧向阳向来不喜欢这种艺术形式，很是烦躁地捂起耳朵来。
大众集市里的那些鞋，就是普通的地摊货，虽然便宜，但哪是他欧向阳能看得上的。就算只给他一百块钱，也绝对不要花在这种既没用又没有美感的垃圾上啊。
沿着那一条拥挤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边有饮料小吃的叫卖，有电子设备的卖场，还有给孩子们的玩耍的空间。有那种给小石膏像涂颜色的手工游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驻足看了一会儿，欧向阳突然心里有了个想法。他转身回到卖鞋的地方，拿了个看起来质量还可以的普通白帆布鞋，向摊主问道，“这个多少钱？”
“七十一双。”忙碌的摊主用手比了个“七”字，尽管看上去肯定是要了高价，但欧向阳从来也没有过讲价的经历，拿出口袋里那张票子，换回一个鞋盒和三张纸币。
拎着鞋盒，欧向阳又回到刚才看着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把剩下那三十块钱拍在做生意的人面前，“我用一下你的水彩。”
那人愣住了，他的水彩和涂料是给那些小朋友玩上色用的，不知道这个男人用来是要玩什么把戏。
却见他根本没理店主的意见，从盒子里取出那双纯白色的帆布鞋来，右手捻起画笔，左手倒水调好颜料，颇有经验地画了起来。
那画笔蘸着各色颜料，在欧向阳手中上下翻飞，只消一会儿功夫，那纯色的鞋子上便出现了一副清模糊的轮廓。这下在旁边玩耍的小朋友也都不玩了，全都带着家长过来围观。
坐在中间不为所动的欧向阳，像个在搞行为艺术的艺术家，专心地在鞋上涂涂抹抹。轮廓大概显现出来以后，又重新调了颜料打高光，那原本素静单调的鞋子上，便画成了朝阳初升图。
不光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连陪同的家长们也不住赞扬，这样当街作画，又作得这么好的艺术功底可不是白给的。
这还要归功于欧向阳那培养全才技能的学校，更得归功于他聪明到学什么都快的脑子和天赋。
一副画画完了，他又将另一只鞋子上涂抹上了粉嫩的渐变色，加上个可爱的卡通兔子。两者初看起来不那么搭调，但合在一起，很有那种讲究不平衡的美感。
“唔啊！”欧向阳的作画全部完成之后，有小女孩从人群中忍不住叫了出来，“哥哥，我也想要一双这样的鞋！你愿不愿意卖给我呀！”
女孩的话引起人群中一阵骚动，这些大人们也服气于这种创意和技术，对这双独一无二的帆布鞋非常赞扬，好几个人都表达了对它们的购买欲望。
只可惜欧向阳并不是什么街头卖艺的艺术家，这双鞋早已物有所主。他亲切地向女孩笑了笑，“小妹妹，不好意思。这是我专门要送给另一位姐姐的。”
“另一位姐姐？”女孩子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些失望，然后又转成了羡慕的神色，“那位姐姐真幸福！”
欧向阳看着这双还没干透的手绘作品，有点期待，不知道沈云悠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