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看着天音，她觉得她变了，似乎没有了当初宋天音的朝气蓬勃。像是久经人世的老人，但是长着一张青春的脸。
“好久不见。”天音淡淡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桃夭还和当初一模一样。如今天音总算想起来，自己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桃夭了。
桃夭没有说话，只是稍微侧了下身，把天音让了进去。
天音往里走去，这里的一切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自从上次攻打天宫失败之后，桃夭就没有再见过天音，也没有再见过厉支休。她没想到先见到的却是天音。
“其实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你。”天音说道。
“我记得那时候凤鸣还是岐山公主的时候，她和厉支休等妖族联手攻打天族，那时候总是跟在厉支休身后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天音抬起头看着桃夭，桃夭的心有些起伏，没想到别人都看得到的事，而厉支休却从不曾关注到。
“也就是那一次，你拿走了锁妖塔。是你救了厉支休，对不对？”天音想起当年，白羽将厉支休打伤，是一个女子将他救走。
桃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来找我，究竟是想做什么。”良久，桃夭淡淡地说道。她知道，天音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厉支休回来了。”
天音察觉到，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桃夭的眼神有些微微的变化，她的眼珠子似乎轻微地转了一下，虽然她的脸上，仍是什么都没有。
“他去找过你了？”桃夭说道，心里却莫名泛起阵阵酸楚，即便自己等了他这么多年，自己在他心里，永远像个陌生人一样。
“他本想让我和他联手。可我拒绝了他。”
桃夭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打败天族对厉支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他似乎也只有这点子事，可以让他去做。
“他打过三次天宫，次次以失败告终，桃夭，就算有第四次，他一样会失败。我不想让天宫再血流成河。”
“天音，我想，你来找我恐怕没什么用处。第一，我在厉支休的心中没有任何分量。第二，我并不想阻止他。”
“为什么，你明明喜欢他，你为什么总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他去做这些事。”
“他活得太孤单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做什么，有这样一件事让他求而不得，让他有个盼头，那也挺好，我为什么要阻拦？”
“可是，你不怕他死吗？”
“不怕，我只怕他痛苦，如果攻打天宫可以让他快乐，我会选择跟在他身后。”
“可是他的这种念头，会有很多人死。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吗？为了满足他的游戏，整个天宫都要陪着他玩。”
“那又有什么关系？人都是会死的，凭什么神仙不可以？”
“桃夭，命运不可逆转的死亡，我们谁都控制不了，可是，如果是我们是结束别人的生命，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哼……”桃夭笑了一声，她看了天音一眼：“天音，你别忘了，几年前，手持赤姬攻上九重天，与厉支休并肩而战的人，是你！”
桃夭看着天音，只见天音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她的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几年前与厉支休血洗天宫，这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疤。
“所以，我不希望天宫那样的惨状，还有下一次。桃夭，如果可以，你难道不想和厉支休做一对神仙眷侣的生活吗？为什么要执迷于什么万物主宰。主宰别人的命运有那么令人向往吗。”
天音低着头，她这些话与其说是在质问桃夭，不如说是在质问厉支休。
“这些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他。”
“桃夭，我只问你，与他并肩而战杀上天宫，活着与他相挨而坐一起看时间的日出日落，你想要哪一个。”
桃夭愣了一下，屋子里所有的窗帘都拉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你有！桃夭，你从没对厉支休说过你喜欢他，所以他从不知道。如果厉支休知道有个人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又何必还执着于什么天地霸主？”
“你想多了……”桃夭站了起来：“我对他来说，根本没这么重要。甚至于他每一次回来，从来不会想过来找我，也不会想到，我还在等他。”
“是吗，那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桃夭心头也是一颤，她其实也想赌上一把。
“怎么赌？”
“我把你劫了，赌厉支休会不会来。”
“哼……”桃夭笑了笑，转过身去：“你想多了，自从他回来之后，从没想过要来找我。我是生是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重要。”
“如果他来了呢？如果你输了，你要如何？”
桃夭抬头看了一眼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她看见尘埃在飞舞。
“你要如何？”
“如果你输了，你不能再帮他攻打天宫，我希望你能用你对他的心，让他放弃对天宫的敌视。”
桃夭似乎头一次觉得，自己居然有想输的欲望。
天音伸出手，一掌就将其打成重伤，等桃夭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吊在大厅的正中央了。
桃夭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场赌局，只是桃夭第一次这样对赌局有些期待。可她一边期待，一边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多余，他不会来。
“他不会来。”桃夭开口道。
“你把我吊到死也没用，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
“是吗？”天音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桃夭笑了笑。
“一切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