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想起来昨夜衍岐和她说过的和小孩子的相处之道，她看了看身边的杜颖，却有些不好意思。天音搓了搓手，又时不时地看一眼杜颖。
杜颖直勾勾地歪着脑袋看窗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颖儿，今天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天音终于问出口。
杜颖没有回答她，天音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明明这几日杜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好转了许多，早上甚至会对自己笑，为什么现在又变得有点怪异呢？
天音顺着杜颖的视线往外看去，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颖儿……”天音的声音也变得更温柔了一些：“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呢？”
杜颖还是没有说话。她甚至没在听天音究竟在说什么，她的脑中都是幼儿时期朦朦胧胧的画面。
自己躲在门后，看着爸爸妈妈争吵，妈妈一伤心就会哭，会崩溃，甚至开始砸东西。当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僵持不下的冷战就是剑拔弩张的争吵。杜颖那时候虽然还很小，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些凌乱的画面，那些绝望的嘶吼，是杜颖一直以来的噩梦。
杜颖清晰地记得一件事，这所有争吵的来源，是爸爸的一个女学生。而她噩梦的开始，也是源于这个女学生。
那爸爸的死，妈妈的离开，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女学生？那妈妈又究竟在哪里？
杜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也不带任何情绪，可是心里却比一个成年人要想得深，想得远。
“颖儿……”天音不知道杜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把手放在杜颖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颖儿，今天我有点事情，所以来晚了一点点，你原谅我好不好。从明天开始，你一定要等到我或者衍岐叔叔，才能离开学校。好不好？”
杜颖总算回过头，她看着天音。然而，天音从她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的反馈，这一个眼神，让天音瞬间感觉掉进了冰窟里，一下子寒气由心而生。
“怎么一下这么冷。”司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伸手将车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
“你认识我妈妈多久了？”杜颖冷不丁地问道。
天音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杜颖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妈妈了。”天音淡淡地说道，如今想回去当年的那段记忆，天音却似乎并不觉得那么难过，似乎像看一个故事一样，只是隐隐地会为故事的主人公而感到一丝的难过。
“那你知道我爸爸和我妈妈是怎么离婚的吗？我爸爸又是怎么死的？”
天音微张着嘴，她抬眼看一眼杜颖，杜颖清澈明亮的双眼让她觉得有些不敢面对。
“我不太清楚。你妈妈也没和我讲过。”天音的心里已经微微有些心虚了，手心也渐渐渗出了冷汗。
杜颖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天音，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了结。
“那你认识我爸爸吗？”
天音的气息也渐渐不稳，幸好路上的声音够嘈杂，否则天音会更加紧张，因为害怕杜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我不认识呢。”
杜颖看着天音，她不知道天音说的是真是假，可那个警察叔叔明明告诉自己这个天音阿姨就是爸爸之前的学生，可她为什么说不认识？
“我妈妈真的是去找她想要的东西了吗？”杜颖稚嫩的声音，让天音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原来撒谎的感觉这样难受。
“颖儿，你忘了那天，是你妈妈亲口对你说的呀，妈妈不会骗你的。而你妈妈把你交给我，是因为她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直到你长大。”
杜颖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脸上瞬间就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低着头，天音看见她的睫毛在轻微地闪动。
天音害怕杜颖追究过去，更害怕撒谎去骗她。可是不骗她又能如何呢？把当初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全都告诉她吗？那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杜颖没有再说话，直到回到了家，她很乖地吃饭洗澡写作业，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有对天音露出敌意的表情，也不像早上那样可以甜甜地对着她笑。
冷漠，一个小孩子的冷漠让人更加的难受。
天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想问问杜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可是杜颖始终不说任何话。即便是衍岐开口，也是一样的。
直到杜颖上床睡觉，都没有对衍岐和天音说一句话。衍岐也觉得这气氛奇怪得很。
“她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
“我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肯说。”天音心里觉得很难受，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喉间，上下不得。
“算了，小孩子的心理，总是很难猜的。没准过两天就好了。”天音舒了一口气，这句话像是在安慰衍岐，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对了，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什么？”衍岐一把将天音拥在怀中，二人坐在沙发上，这是他们最最惬意的时刻。
“我今天回咖啡馆去了，但是发现一件事。”
“什么？”衍岐的眉头，已经微皱了起来。
“阿文失踪了。”
衍岐没有说话，似乎也并不觉得震惊，就好像一开始他就知道天音说的会是这个。
衍岐的淡定让天音也有些困惑，她直起身子，将头从衍岐肩头挪开，她看着衍岐，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