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自顾自的舀了一盅莲心蒸蛋,一口一口的小口的品着,甘之如饴的模样。
壠羽烈望了半晌,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似猛然站起,一把抓住冰焰的手腕,吼道:“不要吃了!”
冰焰抬眼望着壠羽烈,微微皱起黛眉,淡淡问了一句:“你是壠羽烈吗?”
一句云淡风轻的问话,却轻易将壠羽烈击倒,他重重的坐回座椅上。愣愣瞧着那满桌苦涩的菜肴,抬起重若千斤的手臂,一勺一勺的舀起,送入口中!
冰焰也红了眼,盯着壠羽烈的举动。一句一句的说道:“壠羽烈,给我一个结果吧!”
壠羽烈停住动作,终于放下勺子,对着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的绿儿沉声说道:“绿儿你起来!”
绿儿摇头:“除非皇妃娘娘答应,否则,绿儿情愿跪死在这里。”
壠羽烈的眉头再次紧紧蹙起:“你那双腿不想要了吗?”
绿儿倔强的说道:“为了烈哥哥绿儿命都可以不要,一双腿算什么!哥哥除非日日将绿儿打昏囚禁慈安宫,否则绿儿日日便跪在这里!”
壠羽烈沉思半晌,又将视线转向冰焰。
冰焰冰冷无情说道:“你瞧我做什么,结果你自己选。还是那句话,我在乎的只是我想要在乎的人,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壠羽烈的面色僵硬了,语气也颇为冷淡:“焰儿当日会为了我的父皇将自己置身险境,如今为何不能对绿儿宽容一些,非得把她逼入此境?”他望着冰焰,双眸中压抑着深重的痛:“如今你这样的话,倒让我觉得,你。”他似下定决心般的沉声说道:“还是我的焰儿吗?”
仅仅几个字宛若一记重锤毫无征兆的砸向冰焰的脑门,砸的她嗡嗡作响。冰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郁结,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幸好暖香及时扶住,连呼出声,“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双目有一瞬是漆黑的,冰焰的脸色变得苍白,冷汗潺潺,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她只当是自己受创过渡,做了几次调整,严重的窒息感几乎让她喘不过起来,她只能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强迫自己镇定。
当你已经失去他时,切忌不可再在他面前失了尊严。尊严,是你最后一层保护膜。冰焰严厉的警告自己!
而有一瞬失明的冰焰并没有发觉壠羽烈方才眼眸里的几乎天地崩塌般的紧张绝望与痛苦,而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握住拳头,僵直身躯,强迫自己痛下决心,狠下心肠!
调整好几次呼吸,冰焰总算恢复了镇定,模糊的视线也已清晰,她冷冷望向壠羽烈:“壠羽烈你做决定吧。”她又对着暖香说道:“你即刻到明昼宫去,将我的住处准备好。”言下之意已无需言明。绿儿与她之间,壠羽烈只能选择一人。
暖香愤恨望了壠羽烈一眼,领命离去。
壠羽烈的拳头紧紧握着浑身的肌肉绷的铁硬,两人就这么僵着直到天色已经漆黑如墨。夜深,院子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绿儿却依旧在那里跪着。
“这么跪下去,绿儿的那双腿,定是保不住了。”壠羽烈对着冰焰痛心说道。
冰焰却依旧面色清冷,不发一言。
绿衣人儿冻的牙齿打颤,对着壠羽烈说道:“烈哥哥……哥哥,你们也不必为难了……就让绿儿去了吧……省了我们三人一起受苦……”话未说完,人便昏厥过去,壠羽烈大惊,连忙冲出屋外,将绿儿抱起,绿儿半睁眼眸困难说道:“烈哥哥……哥哥,绿儿又给你惹麻烦了……”
壠羽烈痛心的急急说道:“傻丫头傻丫头,别说话。”他对着外面大喊:“御医!快宣御医……”
绿儿倔强的摇头:“无需,绿儿不能偿愿,但求一死……”
壠羽烈回身望了冰焰一眼,一咬牙,决然说道:“我答应你,哥哥是一国之君,没有人可以阻止哥哥……你好好的!绿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哥哥什么都答应你……”说完,头也不回抱着绿儿冲出眠凤宫。
冰焰扶住门框,盯着壠羽烈远去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冰寒的风刺入骨髓,也不觉得冷,只是心好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好痛,宛若万根银针扎入骨髓,刺入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在痛。痛不欲生,痛到极致,她的嘴角反而渐渐溢出冷笑,脚下一沓,身若惊鸿,苍然飞了出去!
她蓝冰焰想要走,谁也拦不住,只是,她要去哪里呢?这一次和上一次婚礼上的离去心境完全不同,那一次是诀别,这一次是绝望。绝望之人还会寻到归属之处吗?
心已灰,心已死,没有根的浮萍要飘向哪里?原来失了心的人,什么都不存在了,她要暖香回明昼宫,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现在的她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天下之大,如今她要去哪里呢?原来,她只不过是一缕孤魂。
早已猜想到结果了吧!早到,就在壠羽绿出现的那一刻。
没有方向,一路狂奔,穿过深山密林,穿过碧落湖,没想到又来到了桃花山,上了凤凰峰,她急急的喘息,痛,浑身都痛,每一个毛孔都在叫痛,这种痛竟然比当日坠崖时的万箭穿心更甚万倍,孤单纤影,一步一步走向悬崖之边,脚下的雪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雪都似在叫痛!
站在悬崖边,愣愣望着下方的碧落湖,被皑皑白雪盖了厚厚一层,刺骨的风鼓动她的衣衫,将她的身形吹的漂浮不定,冬日,原来是如此的寒冷,冷的让人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