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申时,于雅愫午睡起来,饿了,叫丫头去取茯苓母鸡汤,往日都是碧玲菱叶这些稳重懂事的去取,可偏偏这天去的是个急躁的,叫麦荞。这麦荞原是大太太房里的,原牧青瞅着她有几分姿色,就向大太太讨了去。只是那几天原牧青要成亲,又被鸣莺舞蝶缠的紧,暂时没把她收房,在怡红院做了个二等丫头。
炉子上共有八个锅,分别是给老太太、原致亭夫妇、原致轩、原致堂夫妇、程心妍和李洁的。前面几个人都是长辈,程心妍又是当家的大少奶奶,都比于雅愫大,麦荞不敢招惹,这李洁是表姑娘,又比于雅愫小,就嚷嚷着二少奶奶饿了,强行要将那锅小鸡炖蘑菇端走。
李洁的丫头绡儿不肯,这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锅小鸡炖蘑菇一个时辰前,就吩咐厨房做了,都已经耽搁这许久了,这会子要再端走,那要等到什么时辰才能端去给姑娘吃。
麦荞非说于雅愫饿了,定要将这锅端走,言语间透露着二少奶奶有多金贵,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原家的嫡长孙,千万饿不得,李洁饿一饿无妨。绡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就嘲讽了几句,说于雅愫大着肚子进门,不守妇道。开始两人还只是嘴上争辩,争到后面,越说越火大,就扭打了起来。
管事的嬷嬷见状,也不敢去回程心妍。大少奶奶如今病着,这要回了,大少奶奶吹着寒风过来处理,再添了病症,老太太非把她活剥了不可,就叫人赶紧去回大太太,让大太太来处理。
大太太一听闹起来了,心中欢喜,这麦荞果然是个聪明的,知道找李洁挑事,这会到要看看程心妍如何处理此事,垂下眼皮,慢悠悠地道:“如今是大少奶奶管家,这事你回大少奶奶去。”
那来禀报的小婢女只得往晨晖园去,还没到晨晖园,就遇到刚看了程心妍出来的原致轩。原致轩见她慌慌张张地,一问,是这事,又听到大太太不管,再一听闹事的是原牧青房里的人,冷笑一声,抬脚就去了厨房。
原致轩到厨房问明原因,不偏不倚的把事情给处理好,一阵风似地冲进东篱居,把正暗自得意的大太太吓了一跳。
“贱人,你又想故计重施是不是?想借着府中的事,挑着大少奶奶烦心,让她病中添病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原致轩在,你休想得逞。”原致轩指着大太太鼻子骂道。
大太太挥开她的手,厉声问道:“原致轩,你跑来胡说什么,我做什么我?我什么时候借着府里的事,挑着大少奶奶烦心了?你血口喷人!你诬赖好人!”
“贱人,你做什么了,你心里明白。你别以为你在背后挑事,没人知道。不过是看着大哥腿脚不方便,店子里事多,不想他在为家里的事烦心,我们大家都不提罢了,你要是再敢惹事生非,我就要你的命。”原致轩威胁完大太太,转身出来,在院门口,遇到拄着拐杖从店里回来的原致亭,跳起脚道:“大哥,你再不管管这个死女人,你就等着我那天脾气来了,活活掐死她。”
原致亭皱眉,“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去问那个死女人,我懒得说。”原致轩一甩手走了。
原致亭进到房里,盯着大太太,沉声问道:“你又闹腾什么?”
“老爷这话说的,我何曾闹腾了。”大太太上前扶着原致亭胳膊,“老爷,我和二妹妹不和,您是知道的。今儿府里出了点小事,那些个下人就在二妹妹面前胡说八道,二妹妹她听着风就是雨,把错往我头上算。老爷,您想想,那些下人闹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大少奶奶治家不严,家规松散,惹出事端来了。想我管家管了二十年,可从没出过碴子。”
原致亭和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那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她这是借机数落程心妍管家没管好,好要回当家权,因而就更加肯定了原致轩的说法,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媳妇进了门,这家本就该交给媳妇来管,你就少操点心,别整天的挑拨着那些下人惹是生非,弄的家宅不宁。”
“老爷,怎么连您都不相信我?”大太太把茶杯递给原致亭,“今天这事真的与我没关系,是二少奶奶的丫头和表姑娘的丫头为争一锅鸡汤,打起来了。”
“真的?”原致亭不相信地盯着大太太。
“老爷,您要不信我的话,您一会去厨房里问问那些下人,就知道了。”大太太故作姿态,把身子扭向另一边,一副被人冤枉,非常生气的模样。
“家和万事兴,你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把心境放平和些,不要再争强好胜了。”原致亭轻声劝道。
大太太见原致亭没被她骗倒,眸光转了转,冷笑两声,起身走了出去。原致亭对她的离开也不在意,她要是一劝就想通,懂得谦让,这么多年,家里也就不会争吵不断了。
厨房里的事,其他人不想让程心妍烦心,提都没提;老实丫头绿枝就没这顾忌,把这事当笑话告诉了程心妍。知道原致轩已经把事情料理好了,程心妍也就没有去多想,继续乖乖地窝在房里养病。
只是这府中人多嘴杂,终究是不得清静,就在麦荞和绡儿打架的第二天,鸣莺和舞蝶为了块丝帕,在怡红院内吵翻了天。丝帕是由头,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争宠。原牧青回来的这几晚,日日歇在舞蝶的房里,鸣莺本就吃味,偏舞蝶还在她面前炫耀,气得她忍不住,就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