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影怜的请缨,让程心妍想到可以让春梅来照顾二姐儿,但是影怜能如此轻易的从西角小院跑出来,可见院中守门的婆子做事松散。程心妍把原东家的叫了来,让她把西角小院的人全给换了,那些办事不利的下人扣了半个月的月钱,赶去洗衣房做事。这一下,府中那些想偷懒的人,立刻打起精神,好好当差,不敢有所松懈了。影怜被困在西角小院出不去,纵有百般手段也使不出来,暗恨,这程心妍防备之心好重。
府中主子少,事情就少。景燃每日早出晚归,不曾与程心妍打过照面,他有原东照应,程心妍也没多问。程心妍不想坐在家里听慈缘念佛经,就打着巡视店铺的名义,隔两天就出外去转悠一番。程心妍怀孕没有孕吐,不舒服的地方,健健康康,脸色红润。秦嬷嬷和杜嬷嬷悬着的心松了一半,大少奶奶心情愉悦就好,其他的事都可以靠边。
可惜慈缘不这么想,孝期依礼是要在家中守孝的,就算要外出,也不该如此频繁,尤其还怀着身孕,就更应该在家修心养性。教训了程心妍几次,程心妍听着应着,就是不照着做,依旧想出去就出去。慈缘又不好说重话骂她,就让人把李杭请了来,要他这个舅父说说程心妍。谁知李杭大手一挥,道:“亲家太太,当年我妹妹就是因为思虑过重,在床上躺了七个月,最后也没能保住性命,产子而亡。外甥媳妇这个样子,很好,她心情舒畅,开开心心的,将来生孩子也容易些。”
李杭的话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程心妍顺利诞下孩子,慈缘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程心妍在正午之前回来吃饭,旁的事,她也就不多管了。慈缘不唠叨,程心妍耳根清静,反到不那么想出去了。
只是她不想出去,偏有人要邀请她出去。这日正午,程心妍坐在后院的廊下摇着纨扇纳凉,昏昏欲睡,小丫头从外头走进来向她禀报,“大少奶奶,苏姑娘来了,说有急事找大少奶奶,在前厅等着呢。”。
“苏姑娘?才过正午,热死人的天气她来做什么?”程心妍有些奇怪,苏予的婚期已经定,这时候应该忙着绣嫁妆,现在来找她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整理好衣裳,扶着元春的手出去见客。
“妍姐姐,我是来邀你去看戏的。”苏予没有多少客套话说,开门见山。
“是什么好戏,让你这大热的天跑来请我去看。”程心妍笑道。
“这个戏班子是从开封那边过来的,跟我们平时听的戏不一样,我昨儿陪我奶奶看过,很有意思,我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苏予大力推荐。
程心妍眉梢微动,这戏班子的戏不会是舒四姑娘弄出来的吧?试探地问道:“戏的名字叫什么?”
“《衣锦还乡》,说的是一个商户之子,在家破人亡之后,愤而投军,浴血奋战,当上将军,班师回朝,娶公主当驸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的故事。”
程心妍对中国的戏曲不了解,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现代的戏文,只是听苏予简单的说了一下内容,就觉得这故事好老套,可架不住苏予竭力相请,只得换好衣裳,随她去听戏。
在戏园门口遇到临安城的四大才子中的其中三位,王嗣铭,路纾和庄子朓。午后的阳光洒落王嗣铭身上,在他身上打下一圈淡金色的光晕,那袭白裳穿在他身上,十分的飘逸出尘,可是程心妍却觉得这件衣裳未免太宽松些,空荡荡的,轻叹一声,妻死子亡,现在就连爱慕他的那个痴情女子也嫁给了别人,这样的打击不瘦才怪了。
戏园子的生意火爆,没什么空位,苏予没定位,这会子找不到地方坐了。程心妍摇着纨扇,问道:“小予儿,你不会是要我站着看戏吧?”
“对不起,妍姐姐,我不知道要定位。”苏予不好意思地笑。
“大少奶奶,苏姑娘,不如一起坐。”路纾笑道。
“好啊,那就一起坐吧!”苏予大喜,拉着程心妍坐下。
戏一开锣,程心妍就可以肯定是这舒四姑娘搞出来的花样,台上演的是话剧,题材新颖,故事内容精彩,一波三折,台下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王嗣铭不看戏,怔怔地看着程心妍,见她脸色红润,眉梢眼角透着幸福的笑意,就知道她过的很好。她是好姑娘,应该得到幸福,只可惜她的这份幸福不是他给的,黯然神伤,垂睑不敢再看她,多看她一眼,心就多痛一点。
另一边,庄子朓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予,表情有些伤感,他不明白他究竟有那点比不上江恺,为什么苏予从来就不曾留意过他?本想等她及笄后,就向她表明心意,争取一下,可是没想到那么快就传出江苏两家联姻的消息,害他只能将情意深埋心底,不敢宣之于口。
路纾风流秉性,历经情场,见两人模样,暗叹一声,喜欢上有夫之妇,苦不堪言,劝道:“人生情缘,各有分定,从此只能各人得各人的眼泪罢了。”
王嗣铭和庄子朓触动心弦,抿紧双唇。
程心妍眸光微转,以为路纾是在劝王嗣铭要放宽胸怀,不要再记挂陶惜眉,就帮着劝道:“这话说的有道理,相知相伴的人其实早已命中注定,有缘的人,再怎么错过,也终究会遇见;无缘的人,再怎么捆绑,还是会离散。缘分的事,不可强求,执着不是勇气可嘉,放下才是。”
王嗣铭脸色惨白,眼底有深深的痛苦,心沉入谷底,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却不想她早洞悉,婉言相劝,只怕今后,她再不会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