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五天,原牧白一直没有回来,程心妍正感到忐忑不安时,映虹终于带来了城里的消息。昨日,李杭派人送来了一封急信,皇上派来临安城查吴越王的人,不是赵伯骕,而是王嗣铭。
程心妍颇感意外,怎么会是王嗣铭呢?沉吟片刻,放弃继续深究,这肯定是朝中权贵们争斗的结果。好在这个结果,她很满意,王嗣铭不是赵伯骕,他是君子,王家与程原两家又有很深的渊源,他应会留些情面给原家。早知道是他来,就不用跟赵伯骕合作了。
原牧白已找到赵伯骕的人,照商定的说法,告诉他们蒋家人在帮着吴越王贩卖私盐。追查了几天,发现原牧青和蒋寅偷运私盐的事,是真的与吴越王有关。现在正在搜集有力的证据,等王嗣铭一来,把证据交上去,应该能把原家从这事上摘出来,不受牵连。
程心妍松了口气,虽然原致亭从原牧青那里知道吴越王有参与贩卖私盐,可是担心原牧青在说大话,现在得到证实,事情就好办多了。
原牧红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又来家中闹事。,被郑五娘给骂走了。映虹没有说郑五娘具体骂了些什么,只说原牧红被骂得羞愧难当,撂下狠话,从此她与原家桥归桥,路归路,永世不再登原家门。
听完映虹带来的消息,程心妍心情没有太轻松,但也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事情已经在进行,成功与否,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耐心地等待最终的结果,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回去告诉老爷,我们一切安好,等他来接我们回家。”
“奴婢会随老爷一起来接老太爷、太太和大少爷的。”映虹低头恭敬应道。
李杭送来的这位两姑娘都是聪明人,程心妍含笑颔首,道:“你一路辛苦了,下去用过午饭,休息一会再回城!”
“是,太太。”映虹行礼退出房去。
程心妍在房里默默地坐了一会,起身去见原致亭。听完程心妍说的事,原致亭沉垂下眼睛注视着手里的茶,沉默良久,哑着声音问道:“牧青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程心妍没办法回答,二十多年前,别说她没穿越过来,就是程心妍本尊也没出生,再说了原家的事,程家的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原致亭看了程心妍一眼,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我真是老糊涂了,这话怎么问起你来了。”
程心妍垂下眼睑,眸底平静如水,纵然原牧青是“野种”,又做出了抄家灭族的事,原致亭还是挂念着他,却丝毫都不关心为这事奔波劳累的原牧白,厚此薄彼的太过份了。
原致亭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是与不是,已不重要。”
程心妍勾起唇边,嘲讽的冷笑一闪而过,既然不重要,又何必要问。
“这主意是谁出的?”
程心妍沉默不语,对原致亭的此时的追究感到厌烦,不愿与他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主意是二妹出的。她恨皮氏,也不喜欢牧青兄妹。”原致亭闭上眼睛,掩藏起眼底复杂的神色,再睁开时,双眼黯淡无神,如同死井一般的沉寂,“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程心妍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不吐不快的感觉,让她停步回头,道:“老太爷,能保住原家,已是万幸。其他的事,莫多想才好。若因此事,祸及族人,老太爷将来只怕无颜去见原家的列祖列宗。”
原致亭脸色微变,皱眉,把头偏开。
程心妍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头出了门,沿着游廊走到尽头,向左转,绕过花丛,就看到景燃坐在院中晒太阳。
景燃穿着一袭黑衣,面容显得有些消瘦,木头拐杖放在一旁,他静静地坐在院中的圈椅上,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给他添上一丝暖意,反而沾上了几分肃穆萧索。
这些天景燃一直在房里养伤,早晚程心妍来给原致亭请安,一次都没遇到过他,想不到今天他会出门晒太阳,略停了一下脚步,迟疑片刻,就继续前行。
“大少奶奶。”景燃喊道。
程心妍轻叹,转身,扬唇浅笑,“景公子。”
看着她脸上的轻浅的笑,景燃幽深的眸底闪过一抹流光,道:“大少奶奶,能否帮我带个口信回城?”
程心妍眸光微转,问道:“不知道景公子要把口信带给谁?”
“清音书院的苏山长。”
程心妍讶然,“是什么口信?”
“计合谋从。”
想不到一向不参与政事的苏濂也成了二皇子的人,这应该又是赵伯骕的功劳,如今苏陶两家的门生都成了二皇子的人,朝中局势对二皇子有利,难怪赵伯骕不用亲自来临安城,谋胜于千里之外,好本事。程心妍微眯了眯眼,冷淡地道:“知道了,会替公子把口信带到。”
“谢谢大少奶奶。”景燃看着程心妍,“朝中事多,心无旁骛。”
程心妍听懂了景燃话中之意,眼睛闪闪发亮,展颜一笑,道:“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大少奶奶慢走。”景燃客气地道。
程心妍转身离去,回到院子,把映虹叫来,让她把景燃的口信带给苏濂。
又过了十天平静如水的日子,这天午后,程心妍用过午饭,正准备带儿子睡午觉,齐春耕家的匆匆赶来,“太太,老爷的马车已到庄口了。”
程心妍一惊,顾不得多,就往外跑,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堆人往这边走来,定眼一看,领头的是原致轩和王老夫人,后面跟着王夫人,郑五娘,董筱瑶母女,李洁,原牧橙兄弟,王大少奶奶母子,殿后的是原牧白,心往下沉,不会是没有扳倒吴越王,反被吴越王扳倒,老幼妇孺集体大逃亡了吧?可是这庄子离临安城不远,逃到这里也不顶用!难道指望这些庄稼汉操起锄头跟官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