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又接道:“女人就该老实待在家中等着嫁人,象她这种没有闺誉的女子,今生是不会有人娶她。”
言辞轻蔑刻薄,听得坐在不远处的舒静纭柳眉倒竖,怒火狂升,冲出来就要教训三人。三人没想到舒静纭会听到他们的话,当面揭人短,不免感到心虚,扯着衣袖,掩脸想溜。
舒静纭自以为得理,那肯轻易罢休,再者今早,她被舒夫人责令去李府道歉,谁知到李府被姜氏拒之门外,还被臭骂了一顿。她受了委屈,想找三皇子帮她出气,那知到三皇子府,却被下人给拦在了门外,言道:“三皇子还在宫中未归,不方便让姑娘进去,姑娘请回。”
以往,舒静纭连通传都无须通传,就能进府,今日被拦下,这样的差别待遇,娇纵惯了的舒静纭气不过,叫跟随的人砸门,可是不管她在门外怎么吵闹,府里的人都不应声。
无奈,舒静纭只得气极败坏地离开。在街上转了一会,不愿回家,到醉香楼用饭,她没预订,没有雅房可坐,被小二安置在大厅内。事事不顺心的舒静纭一肚火没地方出,这三人闯在枪口上,她不拿他们出气,拿谁出气?
“女人低贱?男人高贵,我告诉你们,在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低贱,也没有谁高贵。”舒静纭怒火攻心,口不择言,连上帝都搬了出来。
“青楼女子一点都不下贱,她们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比起你们这些不思进取,只知道躺在祖荫父荫下,说什么仁义道德的淫贱强多了。你们这些贱男人,臭男人,满嘴里就知道喷粪……”
舒静纭越骂越离谱,程心妍抚额,她不得不怀疑舒静纭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毫无形象地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
“这些污言秽语岂可入翁主之耳?”不知道何时,赵伯骕走到了两人身边,“时间不早,两位该回府了。”
“骕哥哥,我们本来就要……”孟薇转身,看到和赵伯骕一起走过来的王嗣铭,神情欢喜,本就因为饮酒染上红晕的小脸更红了,明眸流转,笑靥如花,“王公子,好久不见。”
“下官见过翁主。”王嗣铭礼貌而疏远地给孟薇揖躬行礼,抬眸看着靠在栏边的程心妍,含笑颔首,妍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程心妍回了王嗣铭一个浅浅的微笑,酒意上涌,熏得眸色迷离,“翁主,我们回去吧!”
孟薇痴痴地看着王嗣铭。
“蓟宗,大厅人多,我们送送翁主和原太太。”赵伯骕顺口找了个理由。
“好。”王嗣铭答应了。
孟薇欣喜,“有劳骕哥哥,有劳王公子。”
丹霞和燕草上前扶着程心妍,一行人走出了醉香楼,在门外,还能听到舒静纭尖锐的叫骂声。
“蓟宗,你送翁主回公主府,我送原太太回将军府,可好?”赵伯骕道貌岸然地问道。
“民妇带有随从婢女,可自行回将军府,不劳赵大人相送。”程心妍断然拒绝。
“骕哥哥,我要亲自送妍姐姐回去,我不要再被你笑话了。”孟薇虽然仰慕王嗣铭,也很希望王嗣铭送她回家,可是她从陶惜眉那里知道王嗣铭重视礼仪,她不想王嗣铭看轻她,疏远她,只得忍着心中的企盼,说出违心的话。
赵伯骕有搬石头砸脚之感,眼睁睁看着程心妍和孟薇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夜空月隐星疏,苍穹间已是一片寂静,府内悬挂的红纱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晃动,烛火摇曳。
程心妍窝在原牧白的怀里,半眯着眼,把醉香楼里的事说给他听,末了,悠悠地叹道:“我觉得她越来越不理智,越来越疯狂了,只怕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来。”
原牧白静静地听着,没接话。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给我点反应行不行。”程心妍知道他没睡,伸手去掐他搂着她腰的手臂。
“她什么时候理智过,她脑子一直都有病。她今天来府里道歉,摆出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说是鸿弟多管闲事,才会有此一报。她那些话,把舅母给气坏了,抓起长枪,就把她打了出去。”原牧白对舒静纭的定位就是一个疯子。
程心妍被孟薇送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里睡觉,这些事全都不知道,听原牧白说完,再次确定舒静纭的脑子异于常人,对她没什么好评价的,整个就一疯子,叹了口气,问道:“今天舅舅下朝回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舅舅说,昨儿长公主就连夜进宫,找皇上告状去了。今天早朝时,皇上在大殿当着众朝臣的面大声训斥舒大人,说他治家不严,责令他回家管束,说管束不好,就不用上朝了。舒大人这官或许是要做到头了,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原牧白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
“被罢官也是他活该,要是舒家能管管舒静纭,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程心妍冷哼一声,穿越初始,她也没办法接受这个社会的规则,不愿接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也曾消极的用绝食反抗过,可是程二太太的戒尺和严厉的训斥,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社会规则,她无法制定,也改变不了,不遵守,就是死路一条。她不是那些热血沸腾的革命烈士,敢蔑视封建礼法,为反抗封建礼法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她的觉悟还达到不自由,毋宁死的境界。
女人想要跟堂堂正正和男人并肩而立,不受歧视,那就等侥幸再穿越回现代再说。在这个时代,要想好好活着,就得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