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顾子瞻和顾清清后,周寒就丢下他们匆匆忙忙的走了,留下两人在书殿里。
顾子瞻看看手里的金边令牌,望着书殿的大门,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对于风风火火的国君,他仿佛看到了街道上那些匆匆忙忙的官员们,真可谓是有什么样的上级必有怎样的下级。
令牌是周寒留下的,是一块木质的长方形巴掌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个‘王’字,木牌周围用黄金镶着一圈金边,持有这令牌的人,可以在王宫内自由出入,权利非常的大,周寒除了给过宰相程道仲外,只有涂悦有一面,连大将军欧阳丰和禁卫军将军潘雄都只有一面银边的令牌,顾子瞻手里的是第三面金边令。
好在,顾子瞻和顾清清,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是十多岁的柔弱的美丽女孩,周寒也完全不担心他们会扰乱王宫,所以就把这金边令牌放心的交给他们。
顾子瞻对于自己的新上司,有了新的看法,他没想到这国君除了稳重的一面外,还会有如此轻率的行为,这么轻易的就把他们丢在了书殿之内,只留下两名侍从在书殿外服侍他们,不过,这样的行为,在顾子瞻看来,也是周寒对他们的一种信任,一时让顾子瞻有些感动。
感动了一会,他便与顾清清相视一眼,把目光重新投入到书殿内的那些书上,看着书殿内那众多的书籍,顾子瞻与顾清清都心情激动不已,虽然需要抄书,但这对爱书的两人来说,不但不是烦劳的工作,还是犹如耗子掉进了米缸一样,让两人眼中放出了光芒。
还好顾子瞻还有些理智,他拉住立刻想要扑到书架上,拿出书来看的顾清清,坐在案几前,开始准备抄录书籍,在顾子瞻看来,抄录书籍也是一种读书的方式,而且这也是国君让他们能自由在这里读书的一个前提。
在案几旁坐下后,他没有马上进行抄录,而是拿起那纸张,反复的摸着看着,不停感慨,虽然在两个月以前他曾在裴显正那看到过这纸张,但是现在再看,还是觉得国君真是个天才,居然能制作出如此好的纸,而且现在看的纸比起两个月前看到的那种,更加洁白,更加柔软,说明国君仍然在改进制纸的工艺,也说明国君不是一个容易满足,不思进取的人,这让他很满意,也对自己加入周国后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顾清清则不理解自己爷爷对纸张的感慨,在她看来,这些纸与书殿里那些纸质书籍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纸的样式有些不一样而已,都可以写字,都可以做成书。
顾子瞻却抚摸着纸,看着顾清清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顾清清毕竟没有经历过他小时候那段时日,在纸张较为普及的时候,数月之内,几乎全世界的纸张制作都出现了问题,连带那些售卖成品纸张的人,也几乎在几日内就全部失去了踪迹,当时还造成了一段时日的恐慌,好在竹简和丝绢的存在,才几乎缓解了文化的崩溃。
......
丢下了顾子瞻和顾清清在书殿内的周寒,急匆匆的离开了王宫,这是因为,见到了顾子瞻,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元国的人,一个在周国内策反了他的司行的元国人,熊子昔,这是他在穿越过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智力与政治双双在七十以上的人,就算在现在,见识了如顾子瞻和裴显正等智力八十以上的人后,这熊子昔也算是个人才了,现在,他就想知道在知道元国的国君死后,那熊子昔会不会投降他呢?
......
周国司寇署,刑狱,重狱内,曾经的周国司行傅珉和元国的枢密院正五品参议熊子昔,都各自缩在自己牢狱内的角落里,不发一语,刚开始的日子里,傅珉还会大呼小叫的,一会让狱卒去请来国君,一会咒骂熊子昔,怪他把自己害到这个地步的,可惜熊子昔完全不理会他,时间一长,傅珉就完全没有那个精神了,除了在狱卒送饭来时,会喊上两声,其余时刻,都窝在角落里发呆。
牢狱内臭不可闻,大小便都在牢狱内的一个木桶里,每三日会有人来用空木桶替换装满了粪尿的木桶,每个月才有一次洗澡的机会,就是有狱卒搬来半人高的装满水的木桶,让两人清洗一次,这还是司寇颜乐看在那熊子昔被国君看重,以及傅珉曾经和他是同僚的份上,才给予他们的福利,一般的犯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牢狱内每日都有一日两餐,饭菜质量算不上多丰富,就是两块干饼和一小桶野菜糊糊汤,干饼都是用那些喂牲口的粗米简单煮好的,有些地方还是不熟的,吃起来十分的咯嘴,必须要就着那半生不熟的野菜糊糊汤才能咽下去,而野菜糊糊汤,是用捡来的野菜中的烂菜叶,熬煮成汤,不仅没有任何调味料,也没有完全煮熟,好在这野菜即便是生吃都可以,倒是不会因此吃死人,这些东西既不会让他们饿死,也不可能让他们吃饱。
熊子昔还好些,可能是想着元国的国君会来救他的,所以尽管这饭菜差到极点,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虽然数次忍不住想吐出来,但仍然意志顽强的吃完了。
而那傅珉则不同,他曾是周国的司行,以前都是一日三餐,餐餐不同,一般的精粮他都吃腻了,现在让他吃这些牲口吃的东西,他怎么能吃得下去?而且这牢狱内大小便都在,他也久不清理,身上已经脏臭了,这样的环境,他完全没有食欲,他曾对进来送饭的狱卒要求提高饭菜的质量,和及时清理牢房,当然最主要的,是让狱卒去请国君来,他仍然想着只要国君来了,就能恳求国君放过他,可惜狱卒鸟都不鸟他,只管把那饼和菜糊糊汤放进牢狱内就走。
在饿了两天后,傅珉实在忍不住了,在狱卒再次送饭来后,他不顾牢狱内的大小便臭味,扑向狱卒刚放下的饭菜,吓得狱卒还以为他要袭击狱卒逃狱,还给了他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不过傅珉不顾身体疼痛,翻过身继续扑向了那饭食,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直接吃那饼,而是拿着饼泡在菜糊糊汤里泡软后再吃,否则他就会被那干饼噎死。
两人在刚开始时,几乎每次吃完饭,都会拉一次肚子。
尽管如此,当重型狱的门被打开时,跟着司寇颜乐进来的周寒,看到的,仍然是两个与两月前截然不同的两人。
两人原本还有些惊讶没到饭点和换便桶时间,怎么会打开的狱门,当看到周寒后,立刻来了一点精神,傅珉披头散发如果鬼一般,聚集起全身的力气,费力的爬向自己牢房的牢栏处,抓着栅栏,用嘶哑的声音乞求周寒的原谅,希望他能放过自己,那声音不仔细听,几乎无法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而熊子昔则以为是元国的国君,终于派人来捞他出去了,也费力的坐到那牢栏处,看着走近他牢房的周寒,眼里有着一丝希望。
可惜两人都没有猜对,周寒捂着鼻子走近熊子昔的牢房,无视了喊叫的傅珉,看着眼含希望的熊子昔,淡淡的说道:“元国的国君死了。”他对于打破别人的希望乐此不疲。
熊子昔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立刻抓住牢栏,他抓得很用力,那被饿得皮包骨的手指上,都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色,现在的他,精神疲惫至极,尽管有着七十多的智力,但是他已经无法分辨出周寒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寒,一言不发,希望周寒是在故意骗他,好让他背叛元国。
看着如同白痴一般的熊子昔,周寒的心里涌出了一丝痛快的感觉,以前做小职员时还没什么,现在作为国君后,对于一名人才,他总想收归己用,而熊子昔至今不肯归降于他,让他十分生气,他带着一丝讥讽报复性的再次说道:“元国的国君死了,元国的吏部尚书顾子瞻现在是我周国的官员了。”他要让熊子昔的希望彻底破灭。
听到顾子瞻的名字,终于让熊子昔回过神来了,顾子瞻他是认识的,以他对顾子瞻的了解,那个人是个非常有才学有眼力的,不会是随便就背叛自己祖国的人,熊子昔用仅剩的脑力思考着,他能想出的估值西背叛元国的原因,只有当元国国君去世,且元国混乱到不能让他生存之时,顾子瞻那样的人才会投奔到周国来,这也让熊子昔对于周寒所说的话有可能是假的,这一想法彻底破灭了,他松开牢栏,一下瘫坐在地上,望着牢房顶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仍然不发一语。
周寒看着熊子昔,再次说道:“来为寡人效力吧,熊先生。”可惜的是,现在的熊子昔完全没有理会他。
周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打开探查,发现那熊子昔的忠诚一栏,仍然是那醒目的红色的一百,一点都没有降低的可能,他终于放弃招揽熊子昔了。
好在现在有着顾子瞻和裴显正,他对于人才,也没有当初那样饥渴了,不过对于无法招揽熊子昔,他还是很生气,就对一旁的司寇颜乐狠声狠气的命令道:“三日后,在坊市口,将熊子昔和傅珉处刑,并宣读他们的罪状,让百姓们知道这两人所犯的罪过。”既然熊子昔不愿意投靠他,他也不想继续留着这熊子昔了,既然不为他所用,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是,臣遵令。”颜乐立刻答道,他领会到国君不止要宣读两人的最,还要从重了说,国君是要让这两人遗臭万年。
“王上,绕过臣吧,臣愿意为王上当牛做马,请饶恕臣吧。”听到三日后就要处刑,傅珉立刻拼尽全力,抬高了他那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的恳求道。
可惜周寒完全没有理会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之所以还留着他的性命,不过是想要用他来,告诉周国的百姓,背叛周国的代价,也向全周国的人,宣扬元国的侵略性,让百姓们产生一股危机感,提高周国内的军民的凝聚力。
三日后,在坊市的空地上,再次架起了行刑的台子,傅珉和熊子昔都被捆得像个粽子一般,被麻布团塞住了嘴,这是颜乐防止他们开口乱叫的原因,要是在临死之际,这两名死刑犯对周寒破口大骂,不仅会影响到国君的声誉,也会让他这个司寇感到被羞辱,毕竟国君被辱,也等于是他这个司寇被辱。
在宣布完傅珉和熊子昔的罪状后,刽子手就把两人一把提起,放在砍头的架子上,突出两人的脖子,喝了口酒,又往斧刃上喷了口酒,就对着两人使劲挥下了利斧。
在利斧挥下的瞬间,熊子昔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顾子瞻,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只感觉到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意识就渐渐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