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夏子凌和吴良便敲定了计划,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计划实施的那天,魏国小雨纷纷,夏子凌率领兵甲一路杀进了魏国皇宫,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魏国皇宫就像是被人惊醒一般,尖叫声,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整个魏国皇宫顿时陷入一种惊恐的情绪当中,这时候的魏国,就像是一只吞人的口袋。
夏子凌带着三千兵甲直接闯进了夏子钰的寝殿,寝殿内,夏子钰穿着一袭白色的锦缎长袍,头发披散而下,只在发尾处用一条白绦带绑了,倒是不失潇洒风姿。
夏子钰看见夏子凌率领兵甲进来,倒是半点也不曾慌乱,只是笑着拿起酒杯道,“皇兄今日到此,可是来此陪朕喝酒的?”夏子凌看着夏子钰,眸子眯了眯,良久,嘴角却是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来,接着,便挥手招来身后的士兵,“来人,将他给我绑了,带到外面去!”
身后的士兵应了声,便走上前来,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夏子钰便笑的云淡风轻道,“不必,我自己来。”说完,便深深的看了夏子凌一眼,抬脚向殿外走去。
夏子凌见夏子钰态度如此平淡,倒是不禁有些奇怪,隐隐觉得有些担心,但不过一瞬,夏子凌便又将这些疑惑一不安抛之脑后了。因为此刻,夏子凌的心里已经被即将到手的皇位与成功充斥,根本顾不上其它。
很快,当夏子凌带着一行人带着夏子钰退到寝殿外的时候,殿外的青石砖地早已经被小雨润湿,天色阴沉,倒是显得夏子凌握在手里的那柄长剑越发明亮刺眼起来。
可夏子凌没想到的是,当他刚退到殿外没多时,从刚才便一直沉默的夏子钰却突然道,“皇兄,收手吧,江山权势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亲兄弟都可以忍心杀害?”
“闭嘴!”夏子凌暴怒回身,对着夏子钰吼道,“失败者永远没有资格同强者说话,你懂吗?!”
夏子钰看着面前已经赤红了眼睛的夏子凌,终究只是闭了闭眼,而就在夏子钰闭眼的一瞬间,从殿外的四面八方便瞬间涌上来数以千计的士兵,将夏子凌一行人团团围住。
夏子凌愣了愣,似乎有片刻的呆滞,反应过来后,更是暴怒不已,目光狠狠的盯着夏子钰,夏子钰苦笑一下,便有人将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吴良压了上来。
或许直到这一刻,夏子凌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输了,输给了夏子钰这个他最不想输给的人。
夏子凌仰起头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声却满是悲怆与凄凉。
夏子钰看着面前夏子凌这副惨淡的模样,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心酸,他设今日这局,本来也就只是为了活捉吴良,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伤害夏子凌。
可没想到,下一刻,就在夏子钰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夏子凌便举起了剑,阴暗的天空下,纤弱的雨丝胡乱纷飞,夏子凌的剑闪着凛冽的光芒,刺的夏子钰眼瞳生疼。
“皇兄!不要!”
鲜红的血在青石砖上渲染开来,成了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钟程程推开夏子钰寝殿的门进来的时候,只闻见一股浓郁的酒气,地上到处都是空着的酒壶,而就在这些酒壶的中央,钟程程看见了正靠在墙边坐在地上的夏子钰。
钟程程愣了愣,心里便涌起一股心酸,她从未见过夏子钰这副颓废的模样,想来,夏子凌的事情确实是刺激到了夏子钰。
钟程程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了夏子钰的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夏子钰道,“陛下?陛下?”
夏子钰听见声音只是微微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一抹朦朦胧胧的影子,接着,便偏了偏头,喃喃道,“酒……,给朕酒……”
钟程程听见夏子钰的话,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夏子钰冰冷的手,“陛下,节哀顺变啊……”钟程程的话刚说出口,钟程程便明显感觉到夏子钰的手一顿,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夏子钰的眼睛里却是露出了一丝清明。
钟程程一惊,连忙问道,“陛下?你醒了吗陛下?”
夏子钰转过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钟程程,良久,却是闭了闭眼,喃喃道,“程程,朕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你知道的,朕根本不稀罕这个皇位,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朕根本就不会坐上这个位置,你说,为什么?为什么皇兄宁愿不顾兄弟之情,宁愿自刎也要来抢夺这个位置呢?为什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钟程程看着夏子钰眼睛里流露出的迷茫,心里更是一阵紧过一阵,她当然知道夏子钰不稀罕这个皇位,比起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怕夏子钰跟喜欢的,只是手中的美酒和身边的美人。
说起来,这世间之事果然是毫无定准。
一个毫不在乎皇位的人却偏偏要被迫坐上这个位置,从此饱受痛苦,而另一个将皇位视作生命的人,却又因为皇位失去性命。
“陛下,人这一生不都是在追逐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吗?或许皇位对陛下来说,不过微毫,但在皇兄看来却是比命更重的所在,其实,在臣妾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所走道路的权利,皇兄选择了逐利之路,那他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陛下如今又何必如此自责,来为难自己呢?”
钟程程轻声说着,“就像臣妾小时候爱吃糖葫芦,可父亲却偏偏让臣妾吃桂花糕是一个道理,自己喜欢的在他人看来未必是最好,但只要那个东西在自己看来是最好的,那就足矣了,不是吗?”
夏子钰听完钟程程的话,却是良久没有出声,日光透过大开的宫门,投射在夏子钰的脸上,更是让他是肌肤又苍白了几分,好像随时便会羽化登仙一般。
时光悠悠,最终,夏子钰只是发出一声类似于叹息般的话来,“你出去罢,朕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钟程程看着夏子钰的脸色,良久,只是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时间消逝的飞快,就在街头巷尾不在将夏子凌与吴良谋反之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太后娘娘不会因为夏子凌的去世而寝食难安的时候,当夏子钰寝殿前的那块刺目血迹终于被冲刷的毫无痕迹的时候,夏子钰也终于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只是这次,他该是选择自己所喜欢的道路的时候了。
钟程程说到对,自己所钟爱的,在他人眼里并非是最好,但只要那是自己喜欢的,就足够了。
所以这次,夏子钰也想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路去走,哪怕那是一条别人眼里所无法理解的道路。
在夏子凌谋反的半个月后,夏子钰终于将魏国皇位过继给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夏子旭。
夏子旭继位那日,夏子钰站在魏国的朝堂之上,亲自为夏子钰加冕成皇。
夏子钰看着龙袍加身的夏子旭,良久,只是淡淡一笑,“我相信你能治理好魏国,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肯坐上这个位置,成全我的自由。
夏子旭同样回以一笑,瞳孔里投映着夏子钰浅笑的面容,他的身后,是跪了一地,高呼万岁的朝臣。
夏子钰终于如愿带着钟程程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封地瑢郡,也算是了了自己一个山水为伴,美人在侧的愿意。
其实,岁月从来不曾辜负任何一个人,只要你始终心怀赤诚。
如今,大越归附金国,魏国经过一场叛乱,又改换了新帝,想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忙于自己本国的事情,根本无力顾及攻打他国的事情,至于赵国,它的实力更是远远不如金国,放眼望去,如今三国之中,倒是金国独大。
轩辕琛自是文韬武略,有他执掌大权,金国之中百姓安居乐业,一片山河锦绣的模样。
也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轩辕琛也终于兑现了自己对慕容夕的承诺,封她为皇后。
封后大典上,轩辕琛一身红衣站在祭台之前,看着慕容夕一袭大红长裙摇曳,在众侍女的搀扶下向他款款走来,脸上情不自禁的绽放出一抹笑来,那笑意却是比那日的阳光还要炫目三分。
慕容夕登上祭台,将手放入轩辕琛的手里,嘴角只是慢慢的勾起。
封后大典,举国欢庆,国宴三天,大宴百姓,大赦天下,恩泽万民。
慕容夕与轩辕琛站在祭台之上,看着祭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笑着转头看向轩辕琛,目光柔和。
宴会一直进行月上中天,可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轩辕琛却突然带着慕容夕离开了热闹的宴席,策马在如浓墨般的夜色中到了金国最高的那座山崖。
从山崖上往下看,万家灯火闪烁,如同漫天银河坠落凡尘。
轩辕琛脱下外袍搭在慕容夕的肩上,执过慕容夕的手道,“阿夕,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从今以后,早已不会有阴谋与战争,你也终于成了我的皇后,从今以后,秀丽江山,如画人生,你我一同度过。”
慕容夕笑着,看着远处的万里河山,眼睛里仿佛沾染上了红尘烛火,温暖到炫目,“高处不胜寒,但只有有你,我的心便永远如温暖春日。”
突然,天空上绽开了第一朵烟火,接着便是漫天灿烂的烟火,而慕容夕和轩辕琛就在那烟火里执手相依。
慕容夕和轩辕琛还有漫长的一生,但只要那一生有对方在,那么便会一路锦绣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