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叶双眼发黑,呼吸急促,脸部变的异常阴冷,如同常年不见天日的风雪岭。
那张阴冷的脸又开始升温,双眼由黑到红,血丝密布,脸颊也开始扭曲,眉眼口鼻,莫不生出热风。
他被气糊涂了,因此,他破口大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
“我要你死。”贾叶嘶哑着嗓音,恶狠狠地说道。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余黑黑戏谑道。
“有完没完!”
“马上就结束了,还请你尽快说出你的遗言。”
此时,生气的不止贾叶,一直坐在一旁的三个白发老头亦是如此。
那三个白发老头,莫不是冷眼看着余黑黑。
因为余黑黑在打七星殿的脸,一记耳光打掉了牙!
他们何曾如此失面过?被一个小小家丁扇耳光?不可饶恕!
贾叶聚气于拳,三千世界通明,这一拳蕴含了他全部的神和力,他愤怒了,一切惹他愤怒的人,他都要一拳杀之。
“受死!”贾叶举起拳头,大声吼道。
由于拳风太刚烈,衣袖都被他震碎,露出两条粗壮的手臂。
他手臂上的经脉如同数条小蛇般,在他的肌肤之下飞窜,诡异无比。
第三层七星拳,可以力碎山石,拧折钢铁。
那双拳瞬息之间,便来到余黑黑眼前,让他猝防不及,无暇去弯腰捡剑。
当然,他也丝毫没有去捡剑的意思,因为他不需要,而且拎着剑会成为他的负担。
一开始磨剑持剑挥剑,只是让他觉得有个顺手的东西,顺手也只是顺手,就像吃饭用筷子一样,顺手而已,但用筷子并不是吃的最快的方法,用手直接抓才是。
他只是觉得用手抓太过难看,既然现在筷子丢了,他也不得不用手抓。
诸天万法,他所修炼的功法可以称为天,天都压下来了,还有什么他不能破的法?
就像此时的贾叶,即便他用尽了力,耗尽了神,却始终不能撼动他丝毫。
贾叶觉得自己在打空气,无论怎么打,是抡起拳头砸,还是勾起拳头捅,对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苦恼,他不甘,他愤怒,却空有一身力,无处发泄。
余黑黑没拿地上的“筷子”,而是徒手抓,抓住了贾叶的拳,开始倒吸他的力。
贾叶感受着拳头上无尽的力量正在被丝丝剥夺,神也耗的极快,很快,他便觉得拳头变的软绵绵,没了力气。
他眼前有些发黑,像是脱力,又像是困了,总之,他很想闭上眼睛,那样更省力,更养神。
“再见。”余黑黑很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很想回他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但他已无力说出口。
“住手!”
突然,一直在旁观的三个白发老头几乎是同时喊出这句话。
在喊的同时,他们也动了手,三个手掌同时击向余黑黑。
“嘭。”
余黑黑被击飞了几米远,嘴里不停的吐着鲜血。
鲜血划在空中,看似一朵妖艳的花,绽放在虚空中。
那些血开始变的沸腾,发出“嗤嗤”的声音,把虚空都给蒸腾。
“死!”
一道喑哑而愤怒的声音伴随着嗤嗤声从天空中压下,那道声音仿佛恶鬼的嘶吼,凶兽的低鸣。
一名黑衣人自天而降,全身被黑色锦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从瞳孔中看不出任何神色,不知喜怒,不明所以。
黑衣人仅仅一摆手,那三名白发老头倒飞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以至于口中吐出一片鲜血。
鲜血花了他们如雪般洁白的胡子。
作水墨画亦是如此,在一张白纸上洒墨,斑斑点点,起手杂乱,后发成型。
“公子,刹来迟,罪该万死。”
黑衣人走到余黑黑面前,弯腰拱手,低声请罪。
余黑黑抹去嘴角的血迹,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半坐在地上的三名白发老头手抚胸口,看着那名神秘的黑衣人,又看见他眼神里透漏出的戾气,震惊无比,却又有些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果对方真下死手,此刻,他们将不会是半坐着了,而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将不会再透出一丝生机。
对方是何其强大?仅仅只是挥掌这般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们三人负伤,而且还是留手的情况下。
在他们印象中,殿主也不见得能有那黑衣人强,甚至会弱上不少。
他们是那些年轻人的师长,在七星殿的辈分也算高,虽远远不及殿里的那些长老,副殿们,但实力还是极为不凡的,而此时在那黑衣人眼里,是如此不堪。
那种强大,让他们跂而望之,遥不可及。
蝼蚁不可攀山,溪流不可曰海。
这是一个简单易骇的道理,阐述了一个事实。
修行界就是如此残酷,普通人之间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衡量权的大小是用钱。
钱多,权就多。
余黑黑走到那三名白发老头前,眼神平和,波澜不惊,但他语出惊人,毫不留情。
“你们三个这么大岁数都活在狗身上了?背后偷袭?我这么说还真有点侮辱狗了!”
那三人虽心里畏惧,但骨子也硬。
“我七星殿的人,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三人看着余黑黑,冷眼说道。
刹听到他们的话,身体一闪,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声音毫无任何波澜,依然是冷冷的说道:“公子岂能是你们说伤就伤的?命是你们的,想不想留还是一回事,留不留的住又是另一回事。”
三人听完刹的话,一阵心悸,不敢再开口。
毕竟,有时候命比尊严重要,他们活了数十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只是他们心头疑云重重,阴霾不散。
一个小小家丁,怎会有如此背景?
那黑衣人又是谁,如此强的人开宗立派都不成问题,为何又对那个家丁如此恭敬?
再者,这种强者,在江湖上必定是腾云起雾,名震四方的大人物,为何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说这号人物?
他们甚是不解,但不解归不解,此时保命是最为重要的事。
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完全掌握在那名家丁的一念之间。
那名家丁只要说出一个字,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杀,或是留。
余黑黑看着他们,又转头看了看昏死在地上的贾叶,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的那把钝剑上没有戾气,尽管磨锋了也是如此。
他的眼神中也没有戾气,从前是,现在也是。
生命是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脆弱。
所以,他摆了摆手,让七星殿的众人离开了,尽管他动过杀心。
如果说杀人,他不怎么会做,唯一的一次杀人也就是在那次渝州城的雨夜。
那晚他知道刹没有来,不然的话,他可以让刹来杀那些强盗。
刹袖口的那个血字,是个引子,在一定范围内,余黑黑便可以同他的血,来召唤出刹。
而刹的使命,便是保护他,若是主死,仆亦亡。
这是血契,锦衣行从出生以来便要签订血契。
他们生来就是一把黑夜中的利刃,只要是主子需要,他们便会出现。
但就在三年前,余黑黑逃出来的那一天,有人封了他的功力,限制了刹的自由。
没有功力,更没有刹,他只会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甚至普通到,做一个家丁。
就在昨天夜里,他见到了他的二哥,他答应了那个条件,他二哥为他解开了封印,刹也归于自由。
那他便不再怕任何人,至少在这最边境的秀城是。
每个锦衣行,都有绝巅的实力,他们隶属于血皇,平日里绝不出现,就算出现,也只会留下影子,所以,世人只知道这世上有锦衣行,但几乎从未见过。
锦衣行虽只听命于与自己签订血契的主人,但那是在不触犯血皇的前提下。
皇室九九八一锦,是各宗各派所忌惮皇室的原因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一。
其二,便是万马兵甲骑,万马征过,寸叶不余。
兵甲骑虽不像锦衣行那般与血皇签订有血契,但他们却听令与血符。
血符是血皇的血凝成的简玉,每个兵甲骑的眉间都烙印有血符的印,为血印。
血印也有与锦衣行血契相似之处,称之为命。
命便是命,违背血符者,就如同锦衣行背叛了血皇,但不至于死,只是会散尽修为,成为凡人。
这对修道者来说,莫不相当与死。
当然,每个兵甲骑皆是对血皇忠心耿耿,因为他们祖上都是追随先皇或是祖皇的死士,这像是他们的使命,生来便有。
其三,余朝第一人——血皇余音。
没有人知道血皇有多么强大,世人只知道,沾染了一个血字,就如同沾染了一个死字。
皇之所以是皇,是为最强。
虽不敢说,血皇是天下第一人,是因为没人知道这天下有多大,但至少,在世人所了解的这片天下,血皇称二,便没有人能称一。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
诸法万天,血皇所修的功法,是天。
谁能越过天?
风刀教的凌波微步最多只能触及天上的云。
万剑宗的朝天剑最多只能刺破天上的云。
天道堂的天来掌最多只能震散天上的云。
北斗殿的打星杵最多只能捅破天上的云。
仙莱山的落仙音最多只能招落天上的云。
只是云,而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