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摇，若不是他身不由己，不会这么多年来弃你于不顾。”
曲湘摇的笑意更甚，反驳道：“他若不是想要天下，又怎会身不由己？”
换而言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聂甘的话，曲湘摇信。可是不管什么原因，皇帝之位是他自己要得的，宫里的三个妃子是他下诏书纳的，七年前是他自己要离开的。她虽是一个平民，但一夫多妻的事，她做不来。她固然爱陈步，却不会不顾一切地为他肝脑涂地。
曲湘摇告诉聂甘，“你回去告诉他，不用来找我。我写一封信你交给他。”
清楚曲湘摇的性格，聂甘不再多说什么。
回去后，聂甘把信交给陈步。
纵使陈步看信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惊到了。
信上说：“我既然会任你完成自己的宏图大志，自然不会过多地干涉你，所以七年前我选择了放手。现在，你为了丰功伟业，娶了其他女子，可能以后还会立其他人的孩子为太子等。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你自愿的。我不怪你，也不曾怨你。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做这些，我容忍不了，所以我选择退场，我不打扰你，也希望你可以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怎么一样？是她会再次藏起来躲着他，还是要他明明找到了她却要当作不知道吗？
为什么？湘摇。
陈步把信整齐地叠起来，放在熏炉上，烧了。
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的他们，那时候，他们是普通的夫妻，生活安稳。
他知道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很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曾经借口说要看一下那颗痣，她便会毫无防备地把脸凑到他面前，然后他便会搞怪似的趁机亲她，她只是嗔怪地看他几眼。
当他告诉她自己想要推翻暴君自立为王的时候，当他告诉她自己是前朝遗孤的时候，她失了神。那时候她的眼里，最多的还是留恋和不舍。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着不开心说：“你要是有这个大志向，只管朝着目标努力，我不怨，亦不悔。”
那时，他被开心冲昏了头脑，把她的话信以为真，还许诺她，“湘摇，我陈步是你的，天下也会是你的。”
她终是说了“好”。
他整顿离家时，她说：“你尽管去做，我会在京城的坊间等你，隐姓埋名。”
陈步陷入了回忆，他不知道，他想的，和曲湘摇想的，还是有些不同。
她等他，是最初的初衷，她如今躲他，是因为他娶了别人。
曲湘摇想，他登基为皇的那一刻，陈步就是天下人的，那么她曲湘摇，不要也罢。可她终归是心疼的，十多年相爱，七年相别，她依旧爱他。
别人不知道陈步是她的夫君，还曾有红娘逗笑她说：“他人笑你一生红梦不知数，你怜他人一身红装苦半生。”
聂甘从小和两人一起长大，他只觉得，这两个人，都一样的执拗。比如说，曲湘摇不爱天下，却放任陈步坐拥天下。他搞不懂两人都是怎么想的，只有不加干涉，任他们自己处理。
又过了几天。
天空布满乌云，像是要下场雨才能停歇空气中的闷热。
这天夜里，陈步到民间出访，很晚才回去，半路中，他换了身黑衣然后转道，去了云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