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七天没来了。”
凤余垂眸默然，眼底淡淡的青紫色透露出她的忧愁，想起进宫这些狂风恶浪下春和景明的时日。
后悔吗？她不知道。
每每看到他温和的脸，她便从心里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偌大空洞的宫苑彰显在她心底的寂寥，被他的声声朗笑驱散，然而在他走后重返。
曾以为遇见他是恩赐，却不想这恩赐的代价也太高了些。
后宫佳丽十多人，各家门派的都有，她们勾心斗角为家族争利，葬送豆蔻年华该有的纯真。
凤余长长地叹了口气，宫闱春深，谁不想早早离去。
七天不见，也未曾听他临幸了哪位妃子……他最近，是又碰上什么不好解决的烦心事了么？
她如今深居后宫，却是真的什么也帮不了他了，曾经互相约定的誓言，终究被岁月沧桑一点点吞噬。
“不来便罢了。”凤余笑了笑。
只是这释然的笑颜，最终随着茶香的丝丝缥缈点点黯淡。
“皇上近日虽未来探望娘娘，却也是每日不曾落下地差人送礼来，娘娘看今日的珠钗，定是皇上费了心思让人打造给您的。”小丫头在一旁笑着说。
“差上吧。”凤余将手中的珠钗给侍女，坐在梳妆镜前。
送完礼物回去报备的太监俯身道：“皇上，娘娘很喜欢，特意让丫鬟给戴上了。”
年承颐搁下毛笔，兀自低声道：“她若是喜欢，便不会戴着了。”
座下，康良闻声，嘴角勾起笑，抬头问：“皇上对她有什么打算？”
“她素来不关心朝中之事，朕不打算告诉她。”年承颐自案上揭起写满的宣纸，慢慢折起，眉眼间染上一层忧愁。
“凤家要有什么动静，她会不知道？再说，这事她迟早要知道，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康良却不同意他的话，双臂负于脑后，靠在椅背上。
“只是……你娶妻三年，后宫十数人，为何还未诞下一子？”康良哈哈一笑，“专宠一人也不是这么个宠法，你不会是怕她……”
“滚。”年承颐甩了支笔下去。
康良侧头避开，轻啧两声，闭上眼睛假寐。
敢在圣上面前这么放肆的人，除了康良和凤余，这天下找不出第三个。
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康家一直支持年承颐，凤家却不尽然。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凤余才不问朝事，不然她那么精于政事的一代才女，怎会甘于屈居人后，深居后宫。
有次他和凤余碰面，他不经意间问她：“值得？”
她点点头。
“不喜欢权政了？”
那是第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犹豫。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爹和他……一看到他的眼神，我便觉得，这件事给他添麻烦了。”
年承颐在对付逆臣时从不手软，却偏偏在凤老爷反对自己时，多次避让，不就是想让她在后宫心安？
他当时还不甚明白，现在终于知道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这两个人，都为这份爱情抛弃了太多。
只是挨到如今，有些事还是压不住了。
年承颐从高座站起，双袖一挥，两手并在身后，道：“总算有些闲暇时间，朕得回去一趟，凤家那你盯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