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眉一身素衣，半数青丝披散在身后，脸颊素净没有任何装扮，只有眉间那生下便有的一朵嫣红凤尾花，点缀她绰约风姿。
许是在天庭待的时日久了，她身上也萦绕着某种说不出来的仙气。
众神仙表情或不屑或同情。
霁眉直挺地站在凌霄宝殿大殿中央，面无表情地听着司命的审判，冷静得仿佛那被打入十八泥犁的人不是她。
末了，那声音终于停下，片刻后才又没有任何感情地响起，“霁眉，你可认罪？”
霁眉这才抬眼，微挑的眉眼满满的都是淡漠，她唇角轻启，似泛着森凉的冷笑：“你们仙人惩罚起凡人来可真是残忍……呵，要我认罪，不可能。”
“既如此，姑娘可莫怪小仙无理。”转而加重语气，“带走。”
霁眉似比他还不耐烦，不等天兵上前，转身踏步。
“晏机上佛求见。”门外来报。
她抬起了一半的脚就此顿了一瞬，便又接着迈步。
“传。”
霁眉缓步与他擦身而过，微微侧头看他，他礼貌地对她点了下头。那神情，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眼神更冷，脚步也变得匆忙。
……
八百年前，人间，太平盛世。
当朝最负盛名的晏家诞下一子，取名晏机。晏机自八岁起表现出超脱凡人的智力和眼界，甚得皇帝宠爱，文武百官莫不夸赞。
然，晏机于十三年岁出家为僧，自取道号晏机。
皇帝震怒，将其贬为庶民。
晏机行善好施，多有百姓为他修建祠堂，故攒下功德。
百年后，晏机飞升上仙，而后拜入如来释迦牟尼佛门下，学成时人间已过去六百余载。为普度众生，晏机再入凡间。
“道长，我可否求个姻缘签？”
那日，艳阳高照，清风徐来，霁眉随母亲来到寺庙祈福，见这道长模样俊俏，便大着胆子上前来询问。只见她忽闪着一双眼睛，亮的仿佛是宝石。
晏机沉默地拿来竹筒。
一会儿功夫，晏机便将手中得到的签展示给霁眉看，她却没那心思，又恰好母亲祈完福过来寻，她便着急忙慌地问了句：“道长可有法号？”
“晏机。”他答。
“可有家室？”霁眉口不择言地问。
“贫僧不恋凡尘。”
霁眉对他这死板模样有些好奇，却耐不住母亲已经找过来，那表情明摆着对她这种行为分外生气，只得匆匆离去。
待目送霁眉离开，晏机才展开手中姻缘签，面露愁容。
下下签。
且，此签，无解。
“怎么这般忧愁？”一旁的杜明庭见状，过来询问，看清楚竹签，面上惊慌片刻，“怎么……怎么如此……”
来祈福的人，已经很少见有人中下下签，更别提是这种近似于诅咒的签。
“可知道是谁的？”缓过来神后，杜明庭问。
晏机摇头，“不知。”
杜明庭叹了口气，“这签，知道了又能如何，平添忧愁罢了。上佛，你不会是想……用功德帮这人吧？”
“我哪有这些精力。”话是漫不经心，心里早已在思酌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