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物的脑袋里思如潮涌,像烧开了一锅粥,各种想法沸腾开来。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眼中渐渐模糊,周遭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方物哥。方物哥!”布可在旁边喊道。
周方物从毫无结果的瞎想魔咒中挣脱出来,用力揉了揉眼睛,转头问:“怎么了?”
“你看,收音机自己启动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说。
周方物立刻注意到,那个坏掉的收音机此刻竟然开机了,书签般大小的显示屏缓缓亮起。
“不是坏掉了吗?”周方物嘟哝道。
这时收音机里忽然传来一个低沉而绵长的声音,
咚……
“你听到了吗?”周方物问布可。
“嗯。”布可点点头。
“当时去北峰山的路上,它就来过这么一手。”周方物说着,将手伸到收音机的旋钮上,把频道调节至他平常所熟悉的99.1波段。
周方物发现收音机的确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一段贩卖药品的广告正在播放,接着是整点报时的声音,然后就是一档情感类广播节目:
今夜不寂寞,都市不眠夜。现在是21点整,欢迎大家依然守候在电台旁边,我是主播大头,为您带来今晚的《夜色阑珊》。嘿,朋友们。如果真的有天意,我想我上辈子是犯了罪。一切来的太快,走的也很快,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这样结束了,结局是那样的残忍。我想我应该坚强起来,去应对我的每一天……
伴随着小夜曲的背景音乐,电台主播用浑厚的嗓音,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周方物皱着眉头听了半天,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伸手去拧旋钮。
收音机的旋钮在转动,而波段却纹丝未动,依然停留在99.1。过了一会儿,主播的声音渐渐变调,语速也越来越快,就好像电台被不知名的听众点击了倍速播放一样。
周方物正在纳闷之际,突然间,主播大头恢复正常语调,大声说道:#$%!^&*@#$%#¥¥%&&%##&%¥#!
周方物惊诧片刻,马上意识到,这台收音机的无线电波被劫持用来通信了,而且通信内容切入到主播的声音中,并且将其扭曲。虽然这段鸟语他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能够听出来,这种语言和假虞美艳发出的声音属于同一种类型。
布可拽住周方物的胳膊,满脸疑问。周方物小声说:“先听听看。”
这时,主播大头的扭曲腔调再度传来,只是换了一种语言:Γεια.Αυτ?ε?ναι?ναειδικ?μ?νυμααπ?διαφορετικ?χρ?νοκαιχ?ρο.Ε?νακο?τεπαρακαλ?απαντ?στεαμ?σω?!
然后,又是一种语言:Bonjour!C 'est un message spécial de l' espace extra - temporel.Si vous écoutez, répondez immédiatement!
“笨猪?”周方物喃喃道,心想这应该是法语吧。
主播似乎在不断变换语言:Hello! This is a special message from different time and space. If you are listening, please respond immediately!
“它好像在说,”布可在一旁翻译道,“你好,这是一则来自异时空的特别讯息。如果你在听,请立即回应。”
周方物讪笑着,没说话,他的英语实在太烂了。
主播的声音依然在喋喋不休:妮蒿,遮师一蛰来资衣师空的特憋熏锡……
“呃……这说的是哪门子中文?怎么还是歪果仁的腔调。”周方物也被带偏了。
“异时空?”布可说,“方物哥,我们真的碰上外星人了么?还是有人恶作剧啊?”
“恶作剧?”周方物摇摇头,喝了一大口咖啡,说:“不太可能是恶作剧。从这个变异了的收音机里传来的讯息,我们至少能够明确两点:第一,对方还无法确定我们的身份。第二,对方肯定是一个超自然的存在。”
“那怎么办?”布可的神色有些慌乱。
“它不是说了么,”周方物耸耸肩说,“立即回应。”
然后,周方物和布可就开始想方设法与收音机双向沟通。虽然超自然的存在说“立即回应”,但是它并没有告诉他们该如何回应。于是他们先是简单地用几种语言向收音机问好。中文、英文、普通话、粤语、东北话,还有他俩家乡的方言,周方物和布可统统都试了一次,可是,收音机置若罔闻,主播仍然在一遍遍地循环唠叨那则讯息。
周方物和布可费了半天劲,见没什么效果,便开始采取物理方式沟通,对着收音机又拍又打又吼……
显然,他们所做的努力起到了一丁点儿的作用,其结果就是,收音机恢复正常,主播大头接着讲起了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没有用呀。”布可微微喘着气说。
“什么没有用,布可?”车厢的后排座椅上,忽然传来软软的声音。
周方物吃了一惊,转头去看,只见虞美艳瞪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望向布可。
看见周方物转过头来,虞美艳甜甜地笑了,叫了一声,“方物。”
“美……”周方物说了一个字便立刻住口,暗自思忖,她醒了?不对不对,它醒了?怎么看起来它完全正常呢?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同虞美艳生前一模一样。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个虞美艳看向切诺基的窗外,皱起眉头。
“市区里。”布可盯着虞美艳,紧了紧脸,机械地回答道。
“我们怎么来的这儿?”虞美艳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看着周方物说:“我们不是在北峰山吗?”突然,她的神情又是一阵狂喜,探身抓住布可的胳膊,大声说,“布可,你逃出来了!”
周方物和布可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不约而同想到,眼前的这个虞美艳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