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佳跟着赵温言一起往混混聚集的小巷走。
繁华的都市之下，必然会有腌臜的地方。
光明无法到达的地方，总会滋生一些蛀虫。
但这些蛀虫不敢随意出来闯荡，连接他们和光明世界的，就是那些迷途羔羊—混混。
混混也是有类别的，有不良少年，敢偷敢蒙却不敢拐骗。这类人的年龄一般偏小，没有承担自身责任的勇气。当然，也有一些资深混混，那么他们的身份就绝对不是混混。
赵温言在这座城市当了多年的警察，看着它从萧条小城市成为繁华大都市，数年的变迁成就了如今的W市。
也是因此，他对这儿的大街小巷都非常的熟悉，完全是带着尚佳佳这个外乡人在游走。
尚佳佳跟在赵温言身后，她一路从拥挤的人群热闹的街道，逐渐找到清冷的街道萧条的小巷，再然后，穿过破败的房屋，杂物堆积的小路，她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破败房屋之间围成了一个空地，三三两两的人四处分布，这些人不是赤膊就是非主流打扮，裸露出来的皮肤也绣有纹身。大多人在抽烟，还有蹲坐在地上打游戏。
让人错愕的是，越过这一带，背后就是一个非常有名气的酒吧，再过去就是鱼龙混杂的KTV等。
繁华和破败向来只有一墙之隔。
中间只有一条路，穿越来去。
到了这里，尚佳佳这才明白赵温言带着她绕路的原因。
因为绕路，他们现在几乎是来到了一个狭窄又隐秘的地方，一般从这条路走的人，最终只会去到清冷的小区，而非热闹的聚集地。
混混们有一个特质，他们喜欢热闹。只有身在热闹的人群里，他们才觉自己和大家一样。
尚佳佳不是风清朗，并不会做专门的课题去研究某种固定人群，从他们的生理到心理都研究透彻，最终甚至还会给出一系列的教育方案。
两人就静静的贴着墙角站着，借助一堆杂物掩盖身形，观察这群人。
尚佳佳小声开口：“他们这是在开会吗？”
赵温言摇头：“习惯性聚集。”
“他们之间也是会分帮派的，一条街上的混混分成几波是常有的事情。一般都是小打小闹，不过最近闹腾得有点大。”
尚佳佳只能听懂一半，就只能点头没说话。偏过头去的时候，就看到昏日光下的赵温言，温暖得一塌糊涂。
她清楚，这人只是表面看上去很温暖。
天明不好办事，夜晚是他们的天堂。
这是这群人的宗旨，这才导致他们白天聚集，夜晚四处闯荡。
那么天明，也有会其他的娱乐活动。
尚佳佳眼尖，很快就注意到，斜侧边，有一个依靠门框的年轻人，露出的右胳膊处有个熟悉的纹身。
一把刀。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她扯了扯赵温言的衣服。
“放心，我注意到了。”
赵温言的声音很轻，不知是担心惊动那群人，还是在向尚佳佳表示自己的温柔。
尚佳佳抿唇不说话，有些懊恼自己就这么心里糊涂的跟过来了。
和其他三两成群的人不同，那个年轻人是一个人，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注意着其他人的举动，眼珠子滴溜转。
又过了一会，有几个人来了，四散开来。
她注意到，其中两个人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边，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
莫名的，她有些紧张。
“马上活动就开始了。”
恰是在这时，赵温言开口了。
尚佳佳一惊，先是看他，再看那群人，就见其中两人站起来，互相报了报了自己一般在那个街区活动，有多么的厉害。
另外一方自然是不屑，然后两人就打起来，隐约是说，谁赢了谁就不可以去哪个街区。
这些人的年龄都不大，很多人都可以被称作是孩子，稚气未脱，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刻意模仿武侠小说的英雄好汉的语气，怪异又让人哭笑不得，还有一些本能的恨铁不成钢。
才滋生了这样的情绪，尚佳佳就转头去看赵温言，就见对方一脸严肃的看着这群年轻人，眸中有怒火。
身为警察的本能吗？
尚佳佳难以言明自己现在的心绪。
“好！打得好！”
空地上倒是热闹，有着大堆精力和时间的年轻人，以最无聊的方式发泄着情绪。纠缠在一起的人像是在面对自己的仇人，各个往狠里揍，围观的人肾上腺素急速迸发，一个个面红赤耳的叫好。
很快，其中一个年轻人就满脸青紫的走到一边，愤恨的看着站在中间叫好的那人。
又很快有人挑战，赢或者输，得意或者失落。
尚佳佳目瞪口呆的观摩这样的娱乐活动，正常环境成长的她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心态。而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她才会配合风清朗。
风清朗是法学出身，最终专攻犯罪心理学，不过在此之前，他大量研究了人类，也是有名的人类学家。儿童心理发展、青少年心理研究等等，都是他曾经的研究对象。
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甚至自以为非常无聊的存在，在风清朗手里，就成了乐趣。
又一声叫好声拉回了尚佳佳的思绪，她偏头看到的就是赵温言越发凌厉的眼神，心里不免感慨了声。
起初被这人拉过来，她以为这又是赵温言的招数。
等真的来到这里，对方一心只有工作，倒是她，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傻呆呆的站在这，手足无措，在不属于她的领域里，极力挣扎。
这次不仅有叫好声，还有猛烈的鼓掌声，寻声看过去，就看一个年轻人站在空地中央，身边躺了两个人。
“一对二！厉害！牛！”
“不愧是黄艺博带出来的人，就是厉害啊！”
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名，这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尚佳佳本能的这么觉得，这才去细看那个站着享受大家掌声的年轻人。
她认识，准确来说，她之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了。右胳膊纹着一把刀，最初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玩着手机，之后貌似来了两个同伴。
不过如今这两个同伴正躺在地上哀嚎。
不对劲！
她猛地去看赵温言，就见赵温言露出‘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这样的表情，她的心兀地就‘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