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赵温言懂，风清朗这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组织分等级有利就有弊，管理方便的同时，也让越级管理出现障碍。
如今第三等级的人一个个落马，第四等级突然招了一批混混，而这些混混偏偏被赵温言利用追踪器一口气抓回来了，那么那个大老板手里可用的人，就是两个二把手了。
两个第二等级的人就是近段时间在W市搅乱风云的人，看风清朗这表情，看来已经是抓住这几人的尾巴了。
他也不迟疑，干脆和特警部队合作，趁着夜色将这些逃犯们抓回来，他派了副组长去负责这事，自己则是和风清朗一起去审那个黄艺博。
黄艺博不像个混混，但在这批新招收的年轻混混们眼里，他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混混。
此刻他正坐在赵温言和风清朗的对面。
这人没有谢飞之前的淡定，也没有叶根源的懊恼，只有惊慌和惊恐。
这样的神色让两人意识到，他们抓来的混混，的确是大老板最后的招。赵温言之前的跟踪和当机立断，及时阻止了一场浩劫，至于这场浩劫会是什么，还是需要从黄艺博嘴里说出来。
“说吧，你在这个组织里扮演什么角色？”
赵温言也不客气。
黄艺博不说话。
风清朗趁着这个空档，查看了下黄艺博的个人资料。
“哦，你的妻儿在一年前出车祸了啊！”
轻描淡写，就说出了别人一生的伤痛。
赵温言诧异转头看这位教授，之前一直闭嘴的黄艺博突然暴起。
“闭嘴！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
“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还说是人民的公仆，真是笑话！”
风清朗扔下资料，双手合十，身体前倾，如墨的瞳仁盯着黄艺博。
“你需要同情吗？同情就可以阻止你吗？”
他冷冷的勾唇：“你的亲朋好友估计已经给足了你同情，这些同情让你清醒过来这是一场意外了吗？”
黄艺博红着眼，大口喘气。
风清朗懒懒的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盯着对方。
“你不需要同情，因为这场车祸，你开始怨恨这个社会，想要报复这个社会，所以当有人找到你，说什么可以大闹一场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你想过没？世间那么多人，为何别人独独找到你？”
黄艺博此刻像是被控制的野兽，鼻子里喘着粗气，嘴巴大张，露出獠牙，打算随时扑过来。
“你想过的，别人关注这场车祸，找到你，是想把你当做棋子，然而你为一场意外毁掉了自己的人生，成为棋子，想要大闹一场。”
他打了个响指：“可是你的大闹一场，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私欲。有人想要逃跑，借助你召集起来的混混制造混乱，他离开这里，离开国内，逍遥法外，而你就成了替罪羊，一辈子被关在监狱里。”
赵温言在一旁听着，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风清朗所说，是他的猜测呢，还是用来诈这个黄艺博的。
“不是这样的！”
黄艺博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他说了，居然我能够成功，就可以满足我的心愿！他不会骗我的！”
赵温言皱眉。
风清朗直起身，目光冰冷如寒雪。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黄艺博愣住了，他像是最滑稽的小丑，突然露出哭哭笑笑的表情。
“你可别告诉我，是想要你的妻儿复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黄艺博不说话，只是眉眼狼狈，他听见冰冷的敲击心房的声音。
“让我猜猜，你想要的，应该是腰缠万贯美女环绕吧？”
“用金钱和美女弥补失去妻儿的痛苦，你好伟大啊！”
浓浓的嘲讽之意，毫不留情的揭露人心，这让一直以来，怀抱着为妻儿报复社会的黄艺博崩溃了。
偌大的审讯室里回荡着的都是他的哀嚎声，不觉而缕。
赵温言有些不忍直视，风清朗却是面无表情。
等到对的声音稍弱，风清朗又冷冷的开口。
“你只有一次机会，和警方合作，趁着手上还没沾上鲜血的时候，保全自己的性命。又或者，选择沉默，在监狱里等死。二选一，一分钟！”
“清朗？！”
赵温言惊呼，来不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瞧见了风清朗眸中的笃定。
他缓慢的安心下来。
也是，没人比这位教授更懂得人心了。
人类学，心理学，犯罪心理学，风清朗从一个领域的专家成了另外一个领域的专家，最终研究的，终究是人类。
一分钟并不漫长。
赵温言都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时，一分钟就到了。
一分钟太过短暂，黄艺博根本来不及想清楚一切，适才风清朗一番连环攻击，他脑海里也就剩下几个词了。
死在监狱里赔上后半辈子？还是活下来，努力的活下来？
他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又似乎，在事实既定的时候，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说。”
他垂下头，在一分钟作出了一个摧毁了之前一年多努力的决定。
赵温言忍不住给风清朗竖起了大拇指。
风清朗视作不见。
“你刚刚提到了他？他是谁？”
“不知道。”
黄艺博摇头。
“他是通过电话联系我的，然后约定了见面的地方，用暗号和我交流，然后我才知道要做什么。”
“你看到他的样子了？”
黄艺博又摇头：“没有，当时是晚上，月光也很暗，我到那里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好，”风清朗点头，“那你说出你们约定的地方，交流的方式，他的说话的语气，以及，你看到的大概的影子。”
黄艺博一五一十的说了。
很快，风清朗和赵温言就离开了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赵温言就奇怪的追问。
“明明在电话里就可以吩咐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冒险亲自和黄艺博见面呢？”
“两个原因。”
风清朗竖起两根手指。
“叶根源的诊所其实是情报交换中心和任务领取地，结果叶根源主动找到了我。”
“此外，二把手，有两个人。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的权力是等同的。”
赵温言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联络黄艺博的人，是在提防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