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斗篷瞬间被劲风吹拂得猎猎作响,毒郎君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射而出,重重摔在雪地中!
胡同里安静了片刻,一个不言,另一个不语。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片刻后,胡同两侧的房屋里接连传出凄厉的惨叫!
柏辰一惊,那些青烟!
手掌紧握成拳,柏辰转身怒视毒郎君:“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善罢甘休?!”
“侠盗放我走,我自然不会再施放毒烟。”毒郎君勉力站起身来,脚下的雪面有五六处地方轻微蠕动,由青黑色的范围蠕动到洁白的冰雪,缓缓逼近柏辰!
雪下有活物!
“侠盗别动,”毒郎君狠狠拔了胸口的银针,即便面临大敌,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真气行走得越快,毒素便蔓延得越快。”
柏辰尚不自觉,经他一提醒,立即感觉自己右手有些麻痹,抬手一看,掌心不知何时泛起一块青黑色!
雪面的蠕动点越来越近,飞雪飘落,月光迷离,毒郎君转身,一如进入胡同般,从容地离开。
柏辰捏起几枚银针,只一甩,银针便准确无误地钉在蠕动靠近的五六个点上,没入白雪之中,刚刚还近乎嚣张的雪面瞬间无一例外地没了动静!
右手的麻痹感越来越严重,柏辰当机立断,用银针封了自己周身八处大穴,阻滞内力流窜,又在墙边扯了一根半露在外的枯枝,小心翼翼地翻动银针没入处的雪面,皑皑白雪之下的画面呈现在眼前,银针钉住的,竟是一条条通体青绿,手指大小的虫子!其中四条被扎中了头部,已经死掉,另外两条被刺中腹部和尾巴,还在扭动着肉乎乎的身躯竭力挣扎!
柏辰摸了摸下巴,既然是毒郎君保命的东西,必定不简单,带回去给小韩研究研究。
回到药庐已是深夜,韩长风看到虫子的瞬间,柏辰就后悔了。两条破虫子居然被他当宝贝一样抢过去,放在一个药皿里观察了半晌,而后……开始观察柏辰……
柏辰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呵呵干笑两声:“老子今晚发现来一件大事,奘海部落的瘟疫不是战后混乱所致……”
“我知道。”韩长风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柏辰感觉更不好:“你知道?”
“嗯。”韩长风点头,白日里那位病人冲他打喷嚏,他以为自己也会被传染,可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任何病症,看来百姓大规模的生病并不是因为传染,加上毒郎君的出现,他略想想也就明白了。
韩长风还在观察柏辰,柏辰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根据以往的经验,他这么关心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中毒了,我帮你解毒。”他说得很正式,柏辰却立即做出防御姿态:“你……想干嘛?”
韩长风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医刀,一个熟练的打转,亮在柏辰面前,二话不说拉起他右手,手起刀落,在他掌心的青黑色上划开一道大口子!
“喂虫子。”不待柏辰将手抽回,韩长风便强行拉了他,将黑红色血液滴在药皿里,两条虫子闻到血腥味,立即争相扭动青绿色身体爬过去,贪婪地喝起来!
“你他奶奶的有病啊!”柏辰咆哮,他居然还不如两条虫子!“喂虫子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血?!”
“你血里有毒,放一放对身体好。”韩长风淡定道。
“……”如果不是自封了内力,他一定会揍人的!
“你怎么伤了它们!”韩长风一边用着柏辰的血,一边心疼地望着两条虫子。
柏辰噎了噎,再度咆哮:“它们要吃了我!”
“那你就给它们点血啊。”韩长风理所当然。
“……”柏辰左手捂了捂心脏。
对于柏辰来说,韩长风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在他即将血尽而亡的时候停止了喂养蛊虫,并且帮忙止血,又开了方子为他煎药祛毒。
折腾到现在,柏辰已经困得不行,特别想倒头就睡,偏偏韩长风非要给他讲讲这两条虫子的来历!
柏辰气不打一处来地耷拉着眼皮怒视他,听着他从医药起源讲到医毒分化,再讲到蛊毒兴起以及蛊虫的蓄养……最后说到这个三虫蛊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坐着睡着了!
“喂喂喂!”韩长风生怕他错过了重点,特别贴心地摇晃他。
柏辰一个激灵,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哦,你接着说。”
“我说到哪儿了?”韩长风诲人不倦。
“呃……哦!那两条蛊虫是好多毒虫放一起,互相吃啊吃,就吃出来了,呵呵……”
韩长风儒雅地笑着摇摇头,也不再难为他。他说的是普通蛊虫,而这三虫蛊的原料,只有三只毒虫,而就是这三只毒虫,却都是世上奇毒之最,不仅寻找起来困难重重,就连育蛊也是要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能有近乎渺茫的机会成功。
三虫蛊被称为圣蛊,出自曲漠王朝,运用得当可治沉疴,但若用蛊之人心存歹念,这蛊虫则会变成恐怖的杀人武器!相传曲漠王朝初立,兵乱不休,其中有一场著名的东临城战役,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东临城就是因为请到一位蛊师,用三虫蛊半日之内杀敌近万,才反败为胜的。
三虫蛊已经失传了几十年,就连韩长风的师父——医仙白耀都没有亲眼见过,他也只是在医书上看过短短两行的描写。这样珍贵的蛊虫,没想到毒郎君居然会有!
待韩长风解释完三虫蛊何等珍贵厉害后,柏辰已经打起了嘹亮的呼噜……
既然知道瘟疫的形成是毒郎君施放蛊毒所致,韩长风第二天便暂时关闭了药庐,请来几位自愿配合研究的奘海百姓,喂了麻药开膛破肚地检查!看得沈姑娘脸色煞白,但同时也对他的医术充满了敬佩。
沈旋儿脸颊微红,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遇到医仙传人,还和他这样近距离地说过话,一起吃过饭,一起看过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