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隋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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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尾声二

天色渐渐暗下来,空中明明灭灭闪烁起寒凉的星子,而武宗外,严防死守的众多阎罗殿手下尚不知何时会进行下一轮攻击。悲凉愤懑压抑在所有人心头,谁都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牢房中的情况。

干草无法隔断隆冬的深重寒意,就连石壁都似坚硬的冰铁时时冒着寒气,幻尘却仿如不觉般靠在石壁上,指间捏着一根稻草转过来又转回去,仿佛其中有无限趣味。

凝霜散发作起来虽可怕,持续的时间却是不长。

昏暗阴影中传来窸窣脚步声,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水红色裙裾荡荡漾漾走进视线里,脚步停在铁栅栏前。

影九将武宗弟子的衣服放于地面,又从怀中取出把青铜钥匙,玉手轻挥,落于对方身侧。

幻尘抬眸,对上影九淡淡的目光。

“你偷凝霜散的解药赠我,这是回报,从此,你我两清。”

他将解药给了她,自己却中了凝霜散的毒,影九细想想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清……幻尘嘴角挂上一抹苦涩的笑意:“如果……”

影九离去的脚步一滞。

身后的话语中听不出情绪:“世上没有柏辰,焕影九的眼中能否盛下其他人的目光?”

沉默片刻,水红色裙裾轻轻荡漾远去。

“世上没有如果。”

空荡荡的牢房又恢复了沉寂,手指骨节颤抖着失掉所有血色,稻草末端鲜血滴滴滑落,阴暗中突然传出彻悟般的大笑。

子时的更敲过三次,武宗弟子推门而入,收走桌上热了数次的饭菜。院中的值夜弟子挑灯走在主殿正前方,忽闻一阵刺激的硝硫味道,猛然抬头,望见天际窜动着一片赤红,几十支响箭燃烧着烈火划过天空,钉在地面、房檐、门窗上。

手中灯笼应声而落:“不好啦,外面的人放火烧山啦——”

一支响箭射穿窗纸,扎进药炉子旁边的桌面上,箭头火苗跳跃。

柏辰猛然睁开眼睛,侧身对上影九忧虑的目光,星危抬手止了百里旬输送真气,柏邺昏迷不醒,照壁内情况不明。

游无殇自下午便一直不见人影,此刻突然推门而入,急匆匆道:“我混出去打探消息,治栗内史与祈安王密谋造反,暗中控制朝廷局势,打压易相。二殿下以武宗周围毒虫遍布不可靠近为由,诬陷武宗蓄意谋反,公然扣押桐妃娘娘,并且派兵前来围剿,外面包围我们的,是朝廷的两千兵人马,他们忌惮毒物,索性以火攻逼我们主动出去。”

柏辰冷哼:“我还奇怪为何阎罗殿的人会不顾主子的死活,我看外面早已经没有什么阎罗殿了。”

凌玦难得赞同地点点头,抱着昏睡的叶迟迟站起来道:“继续躲在屋子里只能等死,尽力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百里旬当机立断,即刻吩咐所有武宗弟子集结一处,准备突围。即便明知实力悬殊,却也不得不以卵击石,情况俨然已到了能活一个是一个的地步,走不了的便只能葬身在这片即将冲天而起的火海中。

朝廷人马众多,拼杀起来难免顾此失彼,索性分头行动。柏辰走近,关心道:“老不死的……”

星危摇摇头,脸上是柏辰五年不曾见到的笑容,抬起老手放到他肩膀上:“我这条命是辰儿冒了这么大险才留住的,怎么舍得如此轻易丢掉呢?”

“师父……”柏辰默了默,将所有的担心化为对百里旬的一拜,“请前辈照看师父。”

继而转向凌玦道:“小妹妹交给你了,带她平安出去。”

凌玦呵呵两声:“小爷又没受伤,担心你自己吧。”说着转身朝照壁内喊道,“姓韩的——”

韩长风声音不徐不疾地传出,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不知危险就在眼前:“各位先走,不必牵挂。”

凌玦与柏辰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他们相信韩长风的能力,也相信毒郎君和蛊娘子,能在曲漠朝廷和释阎宗的双重的追剿下顽强地活到现在,绝不会这么轻易死掉。

游无殇背了柏邺,经过柏辰身侧道:“自己小心,帝都曲家见。”

柏辰道:“我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游无殇笑笑,打趣道:“你得先活着。”

武宗大门被湮没的大火中,毒物经过烧炙冒出浓郁毒烟,迅速随山风四逸。整个武宗火光通天,刀光血影厮杀遍地,不断有人惨呼倒下,死去,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在三丈高墙前停下脚步,墙外便是等待捉拿屠杀他们的两千士兵,影九玉手握上腰间赤影鞭。

柏辰突然将人拥入怀中紧抱,半晌后轻声:“怕吗?”

影九嫣然一笑:“你是在小看老娘吗?”

柏辰揽着对方纤腰,四目相对,怜惜道:“影九,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还要喜欢你,还要和你在一起。”

影九眸子中渐渐蓄起水雾,复又紧紧相拥:“下辈子的事情太遥远,我们先把这辈子过完。”

柏辰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