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彦交代完父亲交权去封地的事,又道父亲整理旧物时翻出故交辅国大将军遗物,想起大将军留有一女,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欲向皇上求一恩典,为赵苏两家赐婚,也被赵子煜沉着脸“此事,押后再议!”
赵君彦告退之时为上次不快向影卫长道歉,请苏卿卿出宫赴宴,赵子煜则以影卫长职责是护卫帝王安全为由果断将人留在宫中。苏卿卿虽然不悦,却也不敢违抗圣旨,闷闷不乐地将醋溜溜的赵君彦送走,自己走回住处。
时值初夏四五月,宫中繁花似锦,落英缤纷,苏卿卿想着赵君彦提亲之事,不禁小脸儿飞霞,有如春日盛放的桃花,羞涩而美好。吐出一口气缓解脸上的热度,她喜欢赵君彦,可对赵子煜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算不得朋友,算不得兄长,也……不叫爱情吧?
迷茫间突然颈后一痛,纤弱的身体如同风中飘落的花瓣,跌落于地……
影卫长失踪的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全宫。
赵子煜原以为她违抗自己的旨意,硬是跟了赵君彦出宫,待影卫禀报仁王府并无苏卿卿踪迹时,才知道出了事,连夜寻找,竟无任何线索。
赵君彦闯入宫中问帝王要人,若不是他执意要将人留下,苏卿卿 又岂会整整三日下落不明?
皇宫是什么地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莫说苏卿卿为他做了多少见不得光招人恨的事情被朝中众大臣盯着,单凭他为了与自己较劲一点不给后妃面子就足以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赵子煜斥他无礼,赵君彦反倒好笑:“到底是谁无礼?圣上当臣不知,苏卿卿便是苏将军之女吗?圣上以影卫身份对待苏府大小姐,难道便是有礼?”
“赵君彦你大胆!”赵子煜拍案。
“三日内臣已排查过与苏卿卿有过节的朝臣,若圣上执意不肯下旨严查后宫,臣大胆的还在后面!”赵君彦拂袖。入宫原是与他商量对策,谁料他针锋相对,事事不允。处处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意,却在性命攸关之时不闻不问,他赵子煜到底是爱她还是以爱为借口更好地利用她?
“朕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后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进便进!”赵子煜丹凤眼中压抑着前所未有的怒意,严搜后宫?他以为他不想吗?他以为就他一个人着急吗?宫中安稳且不说,后宫前朝息息相关,自己这一查,若真将人找到还好,如若不然岂不意味着失了对后妃的信任,寒了老臣的心?
“苏卿卿是朕的影卫,她的安危又与你何干?”赵子煜调整语气,若不是仁王威信犹在尚不可动他,真恨不得立刻掐死他!“世子不是两日后便要随仁王前去封地?不去安排行程,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小事?”赵君彦冷笑一声,深邃的狐狸眼第一次对帝王透露凛冽的神色,却是凌厉到了极致,一字一句道,“不能保护她,便没有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神智浮浮沉沉,游离于清醒与昏迷之间,现实与幻象之间。苏卿卿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好久,又好像不曾醒来过,不曾存在过,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整个世界,永远都是一片冰冷,一片混沌,混沌中又仿佛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光,遥远而温暖。苏卿卿努力想看清光芒背后的模样,努力靠近,光芒散去,一双模糊的,带着温暖笑意的狐狸眼出现在视野中!
他在冲她笑,温柔的目光带着宠溺落在她身上,顿时驱走所有寒意。好熟悉,他是谁?
伸手去抓,远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侵袭了整个身子,烈火针刺般永不停止的煎熬,好难过!
疼痛刺激着虚弱的神智,那张阳光般的笑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苏卿卿越是努力去抓痛苦便越深,终于忍不住吐出模糊的字音:“好……好痛,救……救救我……”
眼皮沉重到了极点,即便听到混乱的打斗声,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满含焦急与心疼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依旧无法睁开眼睛。
她只记得钟毓贵妃每日废她一指,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她,那个怀抱温暖而熟悉,淡淡的墨香飘进思绪,唇角微动,安心地睡去……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圣上的处置却只是降位为妃,不知苏老夫人那里圣上又要如何交代?”赵君彦逼视着赵子煜阴郁的丹凤眼,冷冷笑道,“呵,臣倒忘了,苏府那里又何须交代?苏老将军人已不在,唯一的女儿又重伤至此,对圣上没有丝毫利用价值,苏老夫人弱质妇孺,便是有万分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倒是钟毓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御史,不可重处了人家女儿。”
饶是赵子煜最懂得控制情绪的人,也被他的阴阳怪气激起一阵怒火,凤眼森寒:“赵君彦!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苏卿卿受伤他已经心疼得要死,还要听他冷嘲热讽!
赵君彦敛衣跪下:“圣上,影卫长双手已废去四指,纵有心效忠,恐也余力不足。臣不久便将随父亲前去封地,与苏府婚事还请圣上早日允准。”
拍案声在宫人的噤若寒蝉中惊响,赵子煜长身而起,踱至他身前,凤眸深邃,如寒风凛冽:“赵君彦,你明知朕对苏卿卿的心意,还一定要违抗圣命横刀夺爱吗?”
狐狸眼中闪过嘲讽,赵君彦抬头对视,不卑不亢:“君恩浩荡,岂是常人所能承受?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而你,身为帝王,唯独没有资格给她。”
“你……”抬起的手掌尚未打下,便有宫人来报:“圣上,苏姑娘伤重,不肯治疗。”
赵君彦赶到时,苏卿卿正双臂抱膝缩在床角,御医宫人围了一屋子。
每靠近一步心便痛上一分,丫头空洞的眸子再不复初见时的清明灵动,一双关节红肿不堪的小手无力地搭在膝上,单薄的身子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