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隋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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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初现十一

眼泪不受控制地跌碎在泥土中,影九握住柏辰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我寻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为你蹉跎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你如果真的敢自己死掉,我就不会再等你了……”

“我会去嫁人,找一个比你更珍惜我百倍的人嫁掉,整日恩爱,让你在地下天天看着。”

“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不要给你祭酒,你死了就永远别想再喝酒。”

“是不是觉得没有酒的日子一定特别无聊?”她的声音因为哭腔而哽咽,“那你就别死,好不好?”

安静的草屋,只余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柏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先是很久很久的黑暗,分不清方向,辨不了时间。

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游走,而后,下起一场好大好大的雪……

记忆中最深处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朱瓦飞檐,厅堂阁宇,青石砖铺就的小径,屋檐下滴淌着水滴的冰棱,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慈爱的笑声……

这景象他曾见过的,五年前叶迟迟的筑梦曲!

难道这次叶迟迟又在和他开玩笑?

周围突然变得炽热,和谐安宁的院落骤然起火!

身侧一群武艺高超的人一个一个急掠而过,他看着他们冲进宅院,就着火光展开一场残酷的杀戮……

雪还在下,欢声笑语被刀剑厮杀声和惨呼取代,他看不清每个人的脸,他们仿佛离得很近,可他永远都接近不了。

一股深浓的恐惧油然而生,柏辰紧闭双目,那些屠戮之人武功虽高,但凭他的本事谁能伤得了他?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

纷纷的大雪一直飘落,飘落……黑暗逐渐变成了白茫茫的世界,大雪覆盖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街道,房屋、枯树、干草、寒冷……

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自己靠近,逐渐变得清晰,紧身利落的衣着,手中银质的长针,脸上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师父,你回来了?”柏辰轻声。

那人的容貌突然苍老了十几岁,不怀好意地冲自己一笑!

柏辰一个哆嗦,下意识地一阵警惕,一句话没忍住冲口而出:“老不死的,你又想干嘛?”

星危望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身形却逐渐虚幻,他难得和蔼地笑笑:“我的辰儿长大了。”

而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老不死的?”柏辰追上几步,伸出手,师父刚刚站立的地方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有些失落地放下手,喃喃道:“老不死的你别生气,我追问自己的身世真的不是嫌弃你,我只是好奇父母是谁而已。我从来没将他们看得比你重!你却因为辰儿的几句话伤了心,一躲就是四年……”

柏辰深吸一口气:“喂!辰儿决定要和影九成亲了!有烧鸡,有好酒!你确定不回来么?”

没有人回答他。

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变幻,和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初见影九……

认下叶迟迟……

与凌玦打架斗嘴……

曲飞岩下令烧掉草屋……

易子曦算计他上贼船……

游无殇抓他进施邑大牢……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柏辰又没办法衡量到底过了多久,他的眉头忽然紧紧皱起,双手抱上双臂,筋脉中慢慢攀爬上永无休止的奇痒!紧接着漫天的黑暗重新席卷而来!

难道是眼睛上的毒和毒郎君的毒发生了冲突吗?不然这次为什么会在那种奇痒里又多了痒到极致后筋脉抽搐的疼痛?

“老不死的……你当真……再也不见我了?”柏辰抱臂倒在黑暗里低声喃喃,痛苦无处躲避,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地挨着,被煎熬得实在没了力气,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黑暗吞噬,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沉浮飘荡。

“师父,好难受……”

草屋里已经安静了许久,木门突然“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影九急忙回头,看到叶迟迟抱着琴匣子大步走进来,焦急问道:“情况如何?”

叶迟迟惊魂未定地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小脸儿有些泛白地拍着胸口:“那……那个杀手咬舌自尽了。”

柏辰昏迷了两日,幻尘一直在想办法逼问那杀手解药的消息,可那人顽固异常,什么都不肯说。叶迟迟便用流云琴弹奏《惑心》逼他讲真话,可就在他神色迷离,瞳孔涣散即将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喷了一口血瞪着眼睛死掉!

叶迟迟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呆愣了半晌才回神。

“那凌玦呢?可见到韩神医?”影九整整两日没有休息过,面容憔悴。

“有!”叶迟迟立即取下腰间的一个布袋,将满满一袋子的瓶瓶罐罐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影九眨了眨眼:“全吃?”

这起码也得二三十种吧!柏辰中的毒居然这么复杂?

叶迟迟点头,虽然她也有些奇怪,但韩神医的医术是不会错的,凌玦与小哥哥的交情她也信得过,他们不会去害小哥哥的。

而事实上是,凌玦原本打算先将韩长风弄出来帮柏辰解毒,大不了救了柏辰再把他送回去。可韩长风偏偏犯了倔脾气,就是不跟他走。他便将一个给柏辰把过脉的医师抓到廷尉狱,与韩长风详细叙述了柏辰的情况。

韩长风不负所望地给出了诊断:“死不了。”然后便要他去他的医庐找暂时缓解毒性的药丸。

而当凌玦一刻不停跑到被查封的医庐,撬了窗子溜进去的时候,已经彻底忘了韩长风嘱咐的药丸放在什么地方……

小韩是治病救人的医师,他的药总不会吃死人的吧?所以凌玦便放心地将所有看着像解药的瓶子罐子一齐收拾了回来!

影九将信将疑地拿起一个瓷瓶准备喂柏辰吃药,突然一股劲风拂开木门,一道黑色身影掠进屋内,在叶迟迟身后站定。

叶迟迟回头,惊喜:“无殇哥哥?”

游无殇暗中抓了李乐府家曾经营救过李冰绮的一位家仆,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套出了仙狐山匪徒窝点的入口,和凌玦幻尘一起去了山中调查,此时回来必是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