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敌我未明的情况下,说实话,小萌还真怕宫氿羽惹到黑衣了,便悄悄在宫氿羽身上加了个防护罩。
完全挡住黑衣的攻击当然是不可能,但却能护住他的心脉,维护住他的一线生机。
小萌这次是真怕了,毕竟鬼晓得那个蛇精病发起疯来,这个世界会崩成什么样子。
宫氿羽却只是稍稍进了几步,停留在一个隔着黑衣不远也不近的位置,淡淡道:“公主,你醉了。”
黑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实际上,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她栖息在一片黑暗中,死死拥抱着早已腐烂的爱。
她茫然地笑着,不知道要干什么。
从某一个时候起,一个人以另一个人为世界,就连停止呼吸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自我、没有思考、只凭着飞蛾扑火的本能去小心翼翼地对另一个人好,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
她是谁?
她在哪儿?
她还活着吗?
她是醉着还是醒着?
她在梦中还是现实?
她不知道。
黑衣空茫的眼透过薄纱看外面漆黑的天空,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只对着他笑。
笑着笑着,突然一头栽在了地上。
玉砌成的台阶霎时被血染红,血泊顺着阶梯一级一级往下流去。
她迟钝地愣了一会儿,像是感觉疼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起来,嘴角却还是翘起。
鲜红色的血流淌过她的面容,她对着深渊临摹着自己的样子,突然间感到疲惫,四肢的血都被风干了一样。
如果……能沉睡一生……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与寒冷……那,多好啊……
她躺在灰色的世界里,像是躺在了坟墓里一般。
一个人活得太久了,久到失去了自我,首先死去的会是她的影子,然后是心。
等影子熄灭了,心溃烂了,世界上也就再没有这一个人了……
……
变故发生得太快,小萌眼睁睁看着少女单薄苍白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心中是有怨、有恨的。
怨那人无情,目光未曾为她停留。恨自己无用,只能在虚空中看着一幕幕血淋淋、让人绝望的画面出现。
它想它宿主大大了。
不是黑衣,不是左微。
却是黑衣,也是左微。
宿主大大最温柔了,她笑起来苍白而寂静;宿主大大最护短了,二爷受伤时她砸了所有伤到二爷的僧人的庙宇,一把火烧了整座城;宿主大大最活泼了,她还常喜欢笑。
都说世上的人都更喜欢笑着的人,都说爱笑的人常常能心想事成都说总是笑着的人是因为苍天眷顾……
那么多的都说,怎么一种都不在它宿主大大身上呢?
它的宿主大大,也爱笑啊,只是更多时候她都是一边笑一边哭,久而久之她不哭了,因为她只会笑了。
笑,其实多么简单啊。你瞧,嘴角向上翘一点儿,眼睛微微弯一点儿,谁知道你是哭还是笑?
可它宿主大大笑的时候安静,哭的时候却惊天动地!!
分明还是翘着嘴角,分明还是弯着眉眼!
可那双平静的眼中却萦绕着死去的绝望,以毁灭之神的姿态俯视着世界,仿佛要让整个世界跟着她一起悲伤。
然后死去。
她死了。
它的宿主大大,早就死了。
留在世上的这个,是躯壳,是妖魔,她们是死去的宿主大大。
小萌忽然感觉很悲伤,莫名的悲伤。
它不知道这悲伤因何而来,但很重,很沉,让人想嚎啕大哭。